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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冥香离开永州城那天,赵贞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掏空了一样,在回府的路上,他一直想起这以前和韩冥香和平相处的情形,想起她淡淡的笑容,想起她宁静的气息,还有她小产后眼里的绝望,已经她最后那一眼的毫不留恋。

刚到侯府门口,正王就从大门出来,指着赵贞说:“好你个赵贞,你想对付本王,大可正大光明的来,你抓琉璃做什么?!你将琉璃交出来,不然本王今天就拆了你的侯府!”

赵贞看着正王怒不可遏的样子,皱着眉问:“你在说什么?!”

正王将一个牌子扔到赵贞面前,说:“你不要说你不认识这个牌子!”

赵贞一看,确实是乌衣骑的腰牌。

“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正王看到赵贞装傻,说:“这是在琉璃闺房里找到的!是你的人去抓琉璃的时候落下的!赵贞,你还想装傻抵赖吗?你快把本王的女儿交出来!”

赵贞觉得有些头疼,这杜晓璃居然给他下了这么一个绊子。

“本候没有抓琉璃郡主。”赵贞说。

“你以为本王会信你说的话吗?”正王说着就要上来揍赵贞。

“本候抓你女儿做什么?”

“哼,我知道,你想对付本王,所以你想抓了琉璃来要挟本王。”正王说,“你和本王之间要撕破脸皮,我们大可各凭本事,你这样的小人行为,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人!”

“本候再说一次,本候没有让人去抓琉璃,是杜晓璃栽赃陷害的。你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派人去城里搜查。”赵贞说,“那杜晓璃今天已经已经逃出永州城,琉璃郡主应该还在城里,但是不保证她不会让别人带出城去,或者按照她那性格,将你女儿毁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本王凭什么信你?!”正王怀疑的看着赵贞。

“信不信由你。你要是愿意继续在本候这里浪费时间,对本候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可是对琉璃郡主而言,却不一定了。”赵贞说完便绕过正王进了侯府。

正王看了赵贞一眼,冷哼一声,对身边的人说:“我们走!”

侯府书房,赵贞一个人在里面呆了好久,守卫听到一阵东西摔落的声音,都不敢进去招惹发火的老虎。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里面传来召唤的声音。

“侯爷。”一个侍卫进去。

“宣布下去,要南方各个城市严加把手,务必要将那些人全部给我抓回来。另外把乌衣骑派出去,追查他们的下落。一定不能让他们回到凤鸣国!”

“是,侯爷。”侍卫应道。

“另外去通知耿将军,正王已经知道我们要动手了,我们的计划要提前。”赵贞说。

“是。”

侍卫退出去,赵贞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拿出在韩冥香屋子里桌子上放着的那张纸,纸上写着大大的休书……

赵贞原本以为自己动用全力去抓杜晓璃她们,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没想到杜晓璃她们却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直到几天后在凤鸣国探子来消息,说杜晓璃和韩冥香她们已经入了凤鸣国国界。

杜晓璃和韩冥香她们一到遥城,就接到了韩冥熠让人传来的消息,说太皇太后已经快不行了,最近已经几度长时间昏迷。

得知这消息,原本有些的疲惫的人又不得不打起精神,继续连夜赶路,直奔凤凰城,终于在几日后的傍晚赶到了凤凰城。

她们回来的消息两日前就已经传到了京城,所以等她们到皇宫的时候,沙公公已经在宫门处等待。

杜晓璃带着韩冥香来到太皇太后寝宫的时候听到了宫殿里传来才呼唤声和痛哭声。

“不会的,不会的,皇祖母不会就这么走了的。”两人落地,韩冥香便跌跌撞撞跑了进去。

杜晓璃进去,看到韩冥泽带着大家在床旁边跪着,太皇太后在床上闭目躺着。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大家都回头,看到杜晓璃和韩冥香,韩冥泽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皇祖母!”韩冥香一下子扑了过去,扑到太皇太后身上,“皇祖母,我回来了,我回来看你了,皇祖母你睁开眼睛看看冥香啊!皇祖母!”

杜晓璃的眼泪落下来,她绕过众人,来到床边,摸了摸太皇太后的脖子,说:“冥香,让我试试。”

皇后出声阻止,说太医已经宣布太皇太后死了。

如果她再再太皇太后身上做什么,那便是对太皇太后的大不敬。

“让我试试。”杜晓璃看着想要阻止她的人。

韩冥泽看到杜晓璃眼里的乞求,说:“让她试试。”

有了皇帝的话,其他人便不敢再说什么,杜晓璃让韩冥香让到一边,自己按着太皇太后的心脏不停的挤压,同时将自己的内力传入到她体内。

屋子里的人都屏住呼吸看着杜晓璃,谁也没有抱什么希望,太医已经说了太皇太后没了呼吸了,已经仙逝了,杜晓璃就算医术再好,也不能将死人给救活。

可是他们又希望杜晓璃真的能起死回生,让太皇太后活过来。

“唔——”

细微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屋子却分外响亮,刺激了所有人的神经。

“皇曾祖母动了!”太子指着太皇太后的手指,惊呼。

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都从杜晓璃身上转移到了太皇太后手上,果然看到她的手指轻微动了几下。

杜晓璃给太皇太后把了把脉,送了口气,对着床边的韩冥香笑了笑,说:“皇祖母回来了!”

“嗯嗯。”韩冥香握着太皇太后的手,感觉到了她手的动作,喜极而泣。

屋子里的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杜晓璃,她居然真的将死人救活了!

随后杜晓璃又给太皇太后扎了针,针灸过后,她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此时屋子里只有韩冥泽他们,小一辈的已经让人带走了。

“皇祖母,你醒了。”韩冥香蹲在床边,看到太皇太后醒来,刚刚停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你是……冥香丫头。”太皇太后盯着韩冥香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晓璃将你带回来了?”

“是的,皇祖母,我们回来了。”杜晓璃说,“哀家等到你们了?”

“皇祖母,对不起,冥香现在才回来。”韩冥香说。

“皇祖母,你才刚醒过来,不要怎么说话,要多休息。”杜晓璃说,“冥香在这里,不会走了,等你好点,她再陪你说话,好不好?”

太皇太后点点头,用力握着韩冥香手。

杜晓璃收拾银针的时候韩冥熠上来帮她一起,杜晓璃抬头看着他,笑了笑。

“既然皇祖母已经没事了,那我们便到外面去吧,不要打扰了她休息。”韩冥泽说,“冥香,你就在这里陪着皇祖母吧。”

“臣妹遵旨。”韩冥香应道。

其他人离开了寝宫,一起去了正殿那边。

韩冥泽和皇后坐在上位,杜晓璃和韩冥熠坐在下方,对面许久不见的韩冥远。

“晓璃,皇祖母她这次能撑多久?”沉默了一会儿,韩冥泽还是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好的话,十来天,不好的话,可能只有三五天。这个全看皇祖母了。”杜晓璃说。

屋里的气愤很是凝重,没有太皇太后醒来后的开心。

“有几天算几天吧。”最后还是韩冥泽开了口,“至少你让她见到了长乐,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让皇祖母没有遗憾了。你去北澜的时候,长乐情况如何,为何会病危的?”

杜晓璃将韩冥香在那边的情况说了一遍,听得大家都火冒三丈,听到杜晓璃将琉璃弄去当军妓了,都觉得她做的不错。

像琉璃那样的女人,杀了她并不是最好的办法,将她毁了对她的打击才是最大的。

杜晓璃还将正王和赵贞之间的事情说了,并且预计在这段时间赵贞他们都没有时间来对付凤鸣国。不管他们谁输谁赢,都会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恢复,不可能立即和凤鸣国开战。

至于这个时间,现在谁也不知道能拖多久。

他们聊了一会儿,韩冥香从外面进来,来到大殿中间跪了下去,磕头道:“长乐参见皇上。”

“起来吧。”韩冥泽说,“皇祖母睡了?”

“嗯。”韩冥香点点头。

“都是自己家兄妹,坐吧。”韩冥泽摆摆手,韩冥香来到韩冥远下方坐下。

“咱们兄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齐全聚在一起了。”韩冥泽有所感触,“今日多亏了晓璃,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怕还没有这么一天。”

“是啊,这真是要谢谢小嫂子。”韩冥远说,“皇妹,当初你出嫁的时候我被困在百毒谷,没有亲自送你一程,还请皇妹原谅。”

“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六哥不必挂在心上。”韩冥香说,“今日能重新见到你们,长乐就已经知足了。”

“长乐,这些年委屈你了。”韩冥泽语气沉重的说,“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只怕不会有这些年的平安。现在你回来了,我们不会再让你过去,以后你就留在凤鸣国,依然住你的公主府。”

韩冥香看到韩冥泽眼里的歉疚和坚定,红了眼眶,低头道:“谢谢皇上。”

“皇上,长乐和晓璃她们赶了这么久的路,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臣妾看他们都有些疲惫,不如先让她们回去休息吧。”皇后看着韩冥泽说。

“嗯,这几日你们都住在宫里吧,晓璃你要随时注意皇祖母的情况,长乐,你也多陪陪皇祖母,等她身体好点再回公主府吧。”

“是。”

杜晓璃和韩冥香也确实累了,在偏殿收拾了两间屋子,便各自休息去了。

从离开了永州城后,他们就一直在赶路,杜晓璃回来后更是耗费心力救太皇太后,此刻已经疲惫不堪,差不多是沾着枕头便睡着了。

韩冥熠在杜晓璃床边坐了一会儿,看到她熟睡的容颜,忍不住伸手想去摸摸,可是最后还是忍住了,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见她没醒,起身出去了。

杜晓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屋子里已经有些昏暗。

“夏鸢。”杜晓璃下意识的叫了一声,随后才想起来他们白天进宫匆忙,根本没带夏鸢她们进来。

“主子,你醒了?”夏鸢从外面进来,将屋子里的灯点亮。

杜晓璃被夏鸢吓了一跳,说:“你怎么在这里?”

“下午的时候王爷派人叫我们进宫来的,奶娘还将小王爷和小郡主带来了。”夏鸢说。

“你说福临和福熙都来了?”杜晓璃听到自己的两个孩子都进宫来了,一下子激动起来。

“是的,现在他们在太皇太后那里玩呢。”夏鸢笑着说,“主子,先洗漱吧。”

杜晓璃收拾好后,迫不及待的去了太皇太后寝宫,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小孩咿咿呀呀的声音。

“皇祖母。”杜晓璃进去,看到太皇太后已经醒来,福了福身。

太皇太后此刻精神非常好,有些回光返照的迹象。

“晓璃醒了,可是听到你那两个孩子说话的声音才醒的?”太皇太后说。

杜晓璃笑笑,来到奶娘身边,抱过福临,将脸贴到他头上。

韩冥熠抱着福熙,那福熙看到杜晓璃抱福临,也伸手来抓。

“熙熙乖,父王抱着你。”韩冥熠哄着说。

“想不到五哥如今也会哄小孩子了。”韩冥香笑着说。

杜晓璃看到韩冥香眼里的失落,抱着孩子来到她身边,说:“福临,这是你皇姑姑。”

此时两个孩子已经有八个多月大了,圆嘟嘟的脸蛋,灵动的双眼。

福临趴在杜晓璃肩膀上,听到的话,他眨了眨眼睛看着韩冥香,突然伸手去抓韩冥香的头发,一把将她头上的一只步摇拔了下来。

“咯咯——”

看到手里的步摇,福临开心的笑了。

“你这孩子,怎么能摘皇姑姑的步摇。”杜晓璃将步摇取了出来,插到韩冥香头上。

福临一看自己的战利品没有了,哇的一下子哭了起来,韩冥香见状,又将自己的步摇取下来放到福临手里,那小家伙这才停止了哭泣。

韩冥香伸手来抱他,一向认生的小家伙居然乖乖的让她抱了。

杜晓璃见韩冥香能哄得了福临,便由着他们姑侄玩耍,自己陪太皇太后聊天说话。

太皇太后见一屋子其乐融融的,淡淡的笑了。

福临和福熙在宫里呆了一晚上便被韩冥熠带回去了,后面的几天杜晓璃一直在禁宫陪着太皇太后,中间只回去看了福临他们一次,还是没呆多久又进宫了。

这几天韩冥泽、韩冥熠和韩冥远以及皇后也经常来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似乎也知道自己这次是捡回来的时间,马上就要离开的,能在离开之前看到后辈和平相处的样子,脸上也是一直挂着笑的。

用她的话来说,这样的情景其实在皇室来说是并不多见的。

这天,太皇太后突然说想要带外面去晒晒太阳。

杜晓璃往外看了一下,才发现现在已经是寒冬,昨日下了一天的雪,现在雪堆了厚厚一层,太阳出来,那些雪却没有立即化去。

太皇太后说要出去晒太阳,杜晓璃和韩冥香立即为她披上厚厚的大衣,扶着她到外面花园里。

红袖和梦姑已经将贵妃椅准备好了,上面垫了厚厚的毛毯,太皇太后坐上去后,她们将毛毯为她盖上去。

“冥香。”太皇太后喊了一声。

韩冥香蹲到了太皇太后身边,握着她的手,说:“皇祖母,冥香在这里。”

“哀家今天想起了一件事,你回来这么久都忘了问你了。”太皇太后说。

“皇祖母请问。”

“去年哀家让人给你送了一坛葡萄酒过去,你喝了吗?”太皇太后看着韩冥香,用另外一只手摸着她的头。

韩冥香知道那酒是太皇太后亲手酿制的,笑着说:“喝了,很好喝。”

“那就好。”太皇太后躺下去,说:“哀家这辈子啊,没亲手为你们做过什么。当年让你去和亲,让你在那边受了这么多的苦和委屈,哀家这心里也确实难受。是我们对不起你啊!”

“能为凤鸣国换来几年的和平,冥香不委屈,也从来没有怨恨过谁。”韩冥香说。

“傻孩子,虽然你在我们面前并没有说什么,你当年走的时候哀家知道你心里苦。你和流风那孩子,哀家是明白的。哀家听晓璃说你已经将赵贞休了,现在也是自由之身,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让皇上给你们指婚,那孩子心性好,对你是真的喜欢,能在一起还是在一起吧。”

韩冥香眼眶微微泛红,笑着说:“皇祖母,冥香现在不想嫁人,就想陪着皇祖母,弥补这些年不能承欢膝下的时光。至于其他的,冥香没有什么想法。”

“唉,哀家这身子哀家知道,没一会儿了。”太皇太后说,“可是你这辈子还长,还是需要一个家,一个你自己的生活。这皇室已经对不起你了,怎么能再让你一生孤独。”太皇太后叹息着说,“不过你现在才刚回来,也确实需要时间调整一下心情。可是,不要太久了,不要禁锢自己,知道吗?”

韩冥香点点头,说:“我会的,皇祖母。”

太皇太后笑了,扭头看着蹲在另外一边的杜晓璃。

“晓璃,谢谢你帮哀家带回了冥香,让哀家能够在离开之前了了这心愿。”太皇太后握住杜晓璃的手,“以后冥香就交给你了,这丫头爱钻牛角尖,又受了一番苦难,你们俩关系好,有空你就多开导开导她,姑嫂多在一起呆呆。你身上那些负担,也是时候卸下一些了。”

“我会的,皇祖母。”杜晓璃保证道。

“哀家这人虽然在这宫里,却什么都知道。”太皇太后说,“冥香,为了能让凤鸣国国富民强,将你带回来,晓璃这些年几乎没有让自己歇息过,皇上给哀家说过,如果没有晓璃的那些计策,恐怕你想要回来,还得再等上十几年。”

韩冥香看着杜晓璃,感激的说:“我知道,我都明白。”

“那些事情,交给他们男人来做就是了,女人啊,其实不用做太多的。”太皇太后感慨道。

“梦姑,红袖。”太皇太后放开杜晓璃和韩冥香,她俩让到一边,让红袖和梦姑来到前面。

“主子。”梦姑和红袖上前。

杜晓璃听到院子有动静,看到韩冥熠和韩冥泽韩冥远过来了。

太皇太后似乎并没有听到来人的声音,而是朝红袖和梦姑招招手,让两人蹲下来。

“红袖,你跟着哀家多少年了?”太皇太后说。

“回主子,奴婢十五岁开始伺候主子,到如今已经二十八年了。”红袖说。

“嗯,是的,哀家记得那时候刚进宫一批宫女,你是直接分到哀家的宫里来的。”太皇太后说,“梦姑,你就不用说了,你我已经一起走过五十多个年头了吧?”

“主子,是的,五十三年了。”梦姑说。

“哀家这辈子,生活的最久的人,还是和你梦姑啊!”太皇太后说,“看着身边的人来了去,只有你在哀家身边最久。也不知道哀家走了,你一个人习不习惯。”

“奴婢会和主子一起的,到下面了奴婢还可以继续伺候主子。”梦姑说。

太皇太后笑着摇了摇头,说:“不要,你已经在哀家身上花了一辈子时间,剩下的时间就交还给你自己吧。红袖也一样,哀家这次要一个走,谁也不要一起。”

“主子……”

太皇太后握住两人的手,放到一起,说:“等哀家走了,你们要是愿意继续留在这宫里,就继续在这里生活。要是想去宫外,就去宫外,皇上会放你们自由的。不过,哀家还是有自己的私心。你们看看愿不愿意,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主子请说。”

“这冥香和晓璃啊,她俩是哀家最喜欢的后辈了,可是他们毕竟还年轻,哀家想让你们去她们身边,有时间的时候指点指点他们,不要让她们以后走了歪路子。”太皇太后说,“你们是哀家身边的老人,她们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说完,太皇太后望了杜晓璃她们一眼。

“皇祖母放心,我们会像对长辈一样对她们的。”杜晓璃说。

她知道,梦姑和红袖跟着太皇太后一辈子,如果她离开了,只怕这两位宫里的老人也不会想要独活了。

“你们俩愿意吗?”太皇太后看着梦姑和红袖。

“一切听主子安排。”两人应道。

听到她们的话,太皇太后才满意的笑了。

韩冥泽他们走到太皇太后面前,说:“皇祖母今天心情可好?”

“你们三个来了啊。”太皇太后说,“正好她们的事情哀家交代完了,正想派人去找你们呢。”

“皇祖母。”韩冥远蹲到太皇太后身边。

“你们三个也都长大了,能撑起凤鸣国的天空了。”太皇太后说,“如何为帝,如何为臣,如何守护这凤鸣国的百姓和徒弟,哀家能教你们的都教了,以后这国家,就由你们来守护了。”

“孙儿会的。”韩冥泽三人都有些哽咽。

“你们要记住,我们虽然是在这权利的中心,但是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留着先皇血脉的亲兄弟,你们是一家人,守护凤鸣国,一直对外才是你们应该做的事情,知道了吗?”

“知道了。”

太皇太后笑了,说:“哀家就知道,你们都是懂事的。”

顿了顿,她望着蔚蓝的天空,说:“今天天气真好,我看到徳皇披着阳光来接我了……徳皇,你来接臣妾了……”

太皇太后松开握着红袖的手,平伸到自己面前,好像真的是放在了谁的手里。随着最后一口气咽下,她的手落到了毛毯上。

“皇祖母——”

“主子——”

在场的人全部跪了下去,痛苦的呼唤着。

杜晓璃抬头,看到太皇太后微笑的脸,那安详的样子似乎并不是离开了,而仅仅是睡着了而已。

她,已走得了无遗憾。

韩冥香扑在太皇太后身上,失声痛哭,她才回来几天时间,还没和太皇太后相处多久,她就这么走了,心痛一阵阵撕扯着她的心。

韩冥泽三兄弟也落下了眼泪,可是他们也知道,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好在她临走之前是高兴的。

杜晓璃跪在韩冥熠身边,靠在他身上,一闭眼,眼泪就止不住流出来。

韩冥泽带来的宫女太监也跪在地上,为太皇太后离去默哀。

过了好一会儿,韩冥泽才从地上起来,深吸一口气,说:“来人。”

“皇上。”小单子过来。

“派人去通知皇后和百官……”

太皇太后驾崩了,这消息迅速传遍了京城,各大官员及家属全部都换上了孝服,各个店铺门口都挂上了白绫,整个凤凰城陷入一片哀痛之中。

礼部的人安排后事,杜晓璃她们都在宫里轮番守灵,五日后,韩冥泽和韩冥熠以及韩冥香杜晓璃她们一起将太皇太后葬在了皇陵。

太皇太后下葬后,不久就是新年了。

因为太皇太后刚刚去世,所以这个年过的非常冷清,因为在第一年里,不许官员家眷到外面举办大型聚会,不许在家大肆庆祝,所以今年没有戏班,每家每户都只是聚在一起吃了个年夜饭,然后一起守岁就过了。

太皇太后去世,大家心里都像少了一块一样,只有那些官员依然在对拜年热衷,这家串了门子那家又来。

杜晓璃回丞相府只呆了一晚上便回去了,这算是她出嫁后在家呆的最少的一次。

初十那日,杜晓璃将孩子交给奶娘她们,自己去了风雪楼。

福万三看到杜晓璃来了,带着她去了楼上的包间,她去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有三个人了。

“晓璃今天是最晚的。”季流霞笑着说。

“你们三个今天倒是都来得澡。”杜晓璃说。

“是不是你家那两个小娃娃又闹了?”季流霞说,“你也真是厉害,一生生俩,这够折腾的吧?”

杜晓璃耸耸肩,说:“今天倒不是因为那两个小家伙,而是梦姑和红袖来了,在家安排了一下,耽误了一些时间。”

韩冥香有些歉意的看着杜晓璃:“要不是因为我那里太冷清了,不适合梦姑她们,不然也不会让她们都去你那儿了。”

“既然皇祖母临走前是将她们交给我们两个人,在谁哪里不是一样。”杜晓璃说。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韩冥香说。

她前两天才回了公主府,可是因为和亲,她府里的人大部分都带去了,如今回来的只有她和碧儿,公主府里人手不够,梦姑她们去了恐怕也不能好好照顾她们。

“既然晓璃来了,那我们就点菜吧。”傅雅兰说,“难得我们今天都没有带着孩子出来,今天就不要说孩子啊什么的了,让我们再次轻松相聚,怎么样?”

“好啊好啊!”季流霞拍双手赞成。

杜晓璃点点头,同意了傅雅兰的建议。

自从她们当了母亲后,很多时候都是在谈论孩子的事情,可是今天就韩冥香没有孩子,不对,是因为小产孩子没了,所以傅雅兰那意思也是要避免韩冥香触景生情,为自己夭折的孩子难过。

时隔四年之后,她们几人再次相聚在了一起,少了远在江南的孟江卓。

吃了饭,她们又上茶在包间里聊天,一直待到快傍晚才回去。

傅雅兰和季流霞都上了自己的马车走了,杜晓璃和韩冥香因为顺路,就一起坐了一段。

虽然她们今天没有说到孩子的事情,可是韩冥香看到大家的变化,自然也是心有感触。

“冥香,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根治你的病的。”杜晓璃握住韩冥香的手,安慰道。

韩冥香因为上次小产一开始没有将子宫里的东西完全清除干净,又因为中蛊,一直流血不止,导致她身体伤害太大,不能再怀孕了。

但是杜晓璃不相信集医术、蛊术一起,也不能医好韩冥香,一定有办法,只是她还不知道而已。

韩冥香朝杜晓璃笑笑,说:“没关系,反正对我来说都差不多了。”

“冥香,你不会真的想……”

“嗯,我心已决。”韩冥香说,“只等择日进宫与皇上说了就是了。”

“冥香,你真的不必……”

“晓璃,我知道你想的什么,我不是因为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而已。”韩冥香打断杜晓璃的话,“这些年,其实我都是这么走过来的,那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你……唉……”杜晓璃看到韩冥香如此,长长的叹了口气。

“能为天下苍生祈福,那是我的福气。”韩冥香说,她拉开窗帘看了一下,说:“行了,已经到分路的地方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马车在路边停下,韩冥香下来,上了后面公主府的马车。

“走吧。”韩冥香坐好,淡淡的吩咐道。

车夫扬鞭,马车缓缓朝公主府跑去。

杜晓璃看着韩冥香的马车离开,再次叹了口气。

“我们也回去吧……”

韩冥香在路上一言不发,碧儿在车里也不知道说什么,一主一仆就这么回到了公主府。

碧儿打开车门,率先下去,然后转身来扶韩冥香。

“公主……”季流风的突然从一旁的拐角出来,来到韩冥香面前。

韩冥香没想到季流风等在这里,愣了一下,说:“季将军。”

“公主,我们能不能谈谈?”季流风看到对自己冷淡不已的韩冥香,心隐隐作痛。

“季将军,现在天色已晚,只怕有些不方便吧。”韩冥香婉拒了,提步便要进公主府。

“冥香,你已经躲着我好几天了。你为什么不见我?”季流风一下子抓住了韩冥香的手臂。

“季将军,请自重!”韩冥香看着季流风的手,冷着脸说。

“我……”季流风见韩冥香似乎真的生气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韩冥香趁此挣脱掉他的手,急急走进了公主府。

“关门。”

清冷的声音落下,朱红色的大门砰然关闭,那声音直击季流风的心。

他抬眼了一眼还在摇晃的门扣,喃喃道:“你难道真的这么恨我吗?”

在公主府外站了一会儿,他才踉跄着离开。

第二日,杜晓璃从下朝回来的韩冥熠嘴里听说,韩冥香去了御书房,惊得她一下子摔掉了手里的茶杯。

“怎么了?”韩冥熠看到她那样,疑惑问道。

“冥香她去找皇上了?”杜晓璃顾不得地上的茶杯,抓住韩冥熠的手问。

“对啊,有什么不妥的吗?”韩冥熠问。

“她想让皇上允许她出家为尼。你去通知流风哥哥,我进宫去阻止她。”杜晓璃说完便跑了出去。

韩冥熠听到韩冥香想要出家,也是一惊,想去宫里,可是想到杜晓璃刚刚的嘱托,想起季流风最近魂不守舍的样子,叹了口气,去军营找季流风。

韩冥香在御书房外等了一会儿,见里面商议的大臣都出来了,沙公公也跟着出来,朝她行礼,说:“长乐公主,皇上有请。”

韩冥香朝他点点头,跟着他进了御书房。

“臣妹参见皇上。”韩冥香韩冥泽行了个礼。

韩冥泽刚才和大臣商议事情就知道韩冥香来了,原本以为她走了,没想到她居然一直在外面等着。

“长乐,什么事情让你在外面等这么久?”韩冥泽看着韩冥香问。

韩冥香一下子跪了下去,说:“臣妹想要出家为尼,虔心礼佛,为天下苍生祈福,求皇上准许。”

“你说什么?!”韩冥泽被韩冥香的话吓了一大跳。

“皇上,长乐是认真的,请皇上准许。”韩冥香磕了一个头说。

韩冥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双眼露出自责和痛苦,说话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冥香,你是在怪我们,是吗?”

韩冥香抬头看着韩冥泽,他一直叫自己长乐,已经很久没有叫她冥香了。

“皇上,冥香没有怪谁,更没有怪皇上。经历的这些,都是冥香的命,身为皇室公主的命,冥香早就认命了。”韩冥香说,“臣妹想要出家,只是因为这些年在那边都是与佛为伴,习惯了每日抄经诵佛。”

“你在家也可以礼佛,不一定要出家才行。”韩冥泽说,“你可以在公主府设立一个佛堂,只要心诚,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朕让人去寒山寺请一尊佛像回来,让恵靖方丈为你开光,放在你的佛堂里。”

“皇上?”韩冥香惊讶的看着韩冥泽,心里说不出的震撼。

韩冥泽从龙椅上下来,双手扶起韩冥香,语重心长的说:“冥香,朕是皇上,可是,朕也是你的皇兄,你的哥哥。当初让你去和亲已经对不起你,我怎么还会忍心看你去出家。除了出家,不管你想要什么,朕都会同意的。以后这个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韩冥香的眼眶再次泛红,看着韩冥泽,说不出话来。

韩冥泽伸手为她擦掉脸上的泪痕,说:“不管你经历过什么,你都是我凤鸣国的长乐公主,谁敢欺负你,嚼你舌根,朕就诛谁九族。”

“皇兄……”韩冥香听到韩冥泽发自肺腑的话,一下子扑到他怀里,痛哭了起来,像是被人欺负的女孩找到自己兄长一般,要将心里的委屈一下子都哭出来。

韩冥泽拍着韩冥香的肩膀,由着她眼泪鼻涕擦到自己的龙袍上。

韩冥香哭了一会儿才歇下来,看到他龙袍被弄脏,不好意思说:“臣妹无状了。”

“哈哈哈,朕好久都没见你如此了。”韩冥泽倒是大笑起来,“以前小时候,你最喜欢的就是将你的眼泪鼻涕全部擦到几个皇兄身上,那时候咱们还亲近些,长大了反而还生疏了。为兄也甚是怀念你那依赖人的小性子啊!”

闻此,韩冥香才露出了回来后第一个开心的笑容。

沙公公从外面进来,说:“皇上,定王妃求见。”

“哦?”韩冥泽看了韩冥香一眼,说:“肯定是追着你来的。宣。”

“是。”

沙公公出去,随即带着杜晓璃进来。

“见过皇上。”杜晓璃看到韩冥泽和韩冥香站在下面,韩冥香那样子明显是刚刚哭过。

“晓璃,你是追着冥香来的?”韩冥泽问。

“额,是的。”杜晓璃说,“皇上,你们,冥香你说了吗?”

“她已经说了,想要出家的事情。”韩冥泽说。

“那皇上答应了吗?”杜晓璃比较在乎这个。

“冥香诚心礼佛,朕怎么能拂了她的意思。”韩冥泽说。

杜晓璃这下急了,说:“皇上,你怎么能答应呢,这……”

韩冥香看杜晓璃那着急样,笑了,说:“皇上没有答应我。”

“嗯?”他刚才不是说不能拂了她的意思吗?

“朕会让人在公主府为冥香建一个佛堂,去寒山寺为她请一尊佛像回来。”韩冥泽说。

“原来如此。真是吓死我了。”杜晓璃拍拍胸脯,这韩冥泽刚刚是逗她的啊!

既然没事了,杜晓璃和韩冥香便一起出宫回来,韩冥香刚刚从马车上下来,手立即被人抓住。

“季将军,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是做什么?”韩冥香看清是季流风,脸色一沉。

季流风看了看四周,突然用另一只手拦住韩冥香的腰,身子一跃,直接将她带走了。

“公主!”侍卫看到韩冥香被抓走,就要追过去。

“站住。”碧儿突然出声制止。

“碧儿姑娘,公主她……”

“你们现在去追也追不上。季将军会将公主送回来的,你们都下去吧。”碧儿说。

侍卫相互看了看,又各自退了回去。

碧儿看着韩冥香消失的方向,沉默一会儿,对身后的丫鬟说:“芍药,你去定王府找定王妃,将情况给定王妃说一下。”

芍药是韩冥香回来后韩冥熠给韩冥香重新配的丫鬟。

“是。”芍药领命离开。

芍药的速度很快,她去了回来,说杜晓璃的意思是他们不用管。

于是碧儿她们便心安理得的在公主府里等韩冥香回来。

这边,季流风带着韩冥香飞檐走壁,一路来到了城外。

“季将军,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一路上韩冥香都没说话,见季流风带着自己出了城,也沉不住气了。

季流风抿着唇不说话,一直带着韩冥香来到一座山前,才将她放下来。

韩冥香看到周围的景色,神情有些恍惚。

“你还记得这里吗?”季流风看着韩冥香问。

韩冥香闭了闭眼睛,说:“不记得。”

“不记得了?”季流风呵呵笑了两声,一把拉住韩冥香的手,拖着她往山上走。

“季将军,你放开我!”韩冥香用另外一只手捶打这他的手臂,可是他却紧紧抓着她不放。

季流风一直带着她来到半山腰,指着一块大石头,说:“你还记得这块石头吗?”

韩冥香转过头不看这石头,说:“一块石头而已,我怎么会记得。”

“好,很好!”季流风拉着她走到石头后边,说:“那也不认识这上面刻的字了!”

韩冥香看着石头上的字,想到曾经两个人甩掉侍卫,到这里来玩,看到这石头,拿出匕首在上面刻了一行小字。

形单影只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那时候年少不更事,这也不过是戏言罢了。”韩冥香看着别处景物,不看那石头一眼。

“戏言……”季流风后退两步,也放开了韩冥香的手。

韩冥香闭眼,两行清泪落下,可是依然不回头,说:“对,是戏言。”

“你在怨我,恨我,所以从你不愿与我相见,不想和我说话。”季流风看着韩冥香的背影,“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你不想见我,我就站在远处望着你就好,你不想和我说话,我只要在一旁听着你的声音就好。可是你为什么想要出家,整日青灯相伴佛经相陪,难道尘世里你一点留恋的都没有了吗?”

“季将军严重了,我没有怨你,也没有恨你,你我本来就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人,纵然年少时两心相许,那也只是曾经。我经历的那些事情,是我身为公主的使命,与将军无关。”韩冥香咬了咬嘴唇,“这些年我对将军的情谊已经被寒冷的北风一点点吹散了,以后还请将军不要再来做出如此事来,白白污了将军的名声。”

“名声?呵呵,当年都是我自己的错,用晓璃的话来说,是我自己作的。”季流风凄凄笑了两声,“可是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了,那我也不允许你出家,哪个寺庙敢收你,我就将它全部铲平!”

说完,他将那块石头一掌打碎,那爆裂的声音将韩冥香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发现季流风已经飞走了,只剩她一个人在半山腰。

脚边的石头上刻着字,她蹲下去,伸手抚摸着上面的痕迹,过了这么多年,那些字依然那么清晰。

“只羡鸳鸯不羡仙,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擦掉脸上的泪痕,看着长长的山路,她叹了口气,慢慢往山下走去。

从这到到城里,不知道走回去自己的腿能不能坚持住。

山路走到一半,她看到了颓然靠在路边树上的人,她一步步往下走,路过他身边,感觉身子被人一拉,熟悉的味道将她包围。

季流风从后面抱住了她,将头埋在了她的脖子里。

两人自从在永州城见面后,季流风一直安静的陪在她身边,回到凤凰城,也只有上次和这次拉她手臂,从来没有这样抱过她。

她有些贪恋这温度,这味道,可是她却清楚的明白,这不应该属于她了。

“季将军,你过分了!”

冰冷的声音,原本以为会将他呵退,却感觉到脖子被温热液体的打湿。

“冥香,冥香……”

他温热的泪水灼烧着她的皮肤,深情而痛苦的呼唤,一声声撞击着她的心。

两人就这么站着,过了许久,她才说了一句:“皇上没有允许我出家。”

季流风的怀抱变得更紧,他不想放手,不愿意放手,也不会放手。

韩冥香不知道季流风要在这里抱多久,说:“季将军,你正值大好年华,京城里有许多好的姑娘,她们才是你的良配。”

“不,我不管她们好不好,我只知道,我只喜欢你,只想要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只要你。你要是还喜欢我,我就去找皇上赐婚,等守孝期满,我们就成婚。如果你不喜欢我了,不想和我一起,那我就远远的守着你。此生,非你不娶。”季流风在她耳畔说,声音很轻,话却很重。

“你……”韩冥香叹了口气,“你这是何苦。”

“只要能看着你,什么都不苦。”

韩冥香看着环在腰间的手,想伸手去抚摸他,最后还是放下了。

“回去了,放开。”

季流风这次听话的松开了手,不过改为搂着她,身子一跃,带着她飞了回去。

回到公主府前,韩冥香一落地便从他怀里出来,一句话不说进了公主府。

季流风看门关上,才转身离去。

过了两日,杜晓璃生日,因为太皇太后去世,她谁也没请,不过韩冥香和韩冥远还有杜府的人都来了,她想了想,还是派人去将季流霞和季流风和季伦请了过来。

宴会上她发现韩冥香对季流风没有那么冷淡了,可是依然不让他靠近,想必那次两人出去也好好谈了谈。

让她比较意外的是,韩冥远在离开之前给她说,他要去找火凤凰,来告诉她一声,顺便感谢她去年中秋的时候劝了皇上,不要给他指婚。

两人也算是磨了一年多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没成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情,居然让火凤凰记恨这么久。

女人就是如此,相恋的时候可以为男的做许多事情,全身心的付出,一旦心凉,那便很难再回头,即便是对他还有感情,想到以前的伤,也会让她退缩。

这种时候必须要激她一下才行。

时间如白驹过隙,过了她生日,转眼便到了福临和福熙一岁的日子,此时的两个小家伙已经长了三四颗牙齿,看到杜晓璃也会叫娘了,福熙说的清楚一些,福临要含糊一些。不过福临倒是会摇摇晃晃的扶着人走路了,福熙还只是能站着而已。

这日定王府还算热闹,虽然不允许大肆操办,但是关系好的还是来了。

吃过午饭,杜晓璃带着福临福熙在偏房玩,夏鸢进来说东西都准备好了,抓周可以开始了。

杜晓璃让傅雅兰帮她抱着福临,自己抱着福熙出去了。

来到前面正厅,杜晓璃看到几张桌子拼凑在一起,桌子上放着形形色色的东西,很多东西她都没有见过。

而屋子里韩冥熠和杜云寒他们都等着他们。

“既然小王爷和小郡主来了,那抓周便开始吧。”杜云寒说。

杜晓璃和傅雅兰将两个孩子抱上去,两个小家伙瞪大了眼睛看着将他们包围起来的人。

“呀呀呀有——”

“咿呀——”

两个小家伙在桌子上坐着,就是不动。

杜晓璃在两个小家伙脸上亲了一下,说:“福熙福临乖,去选你们想要玩具吧。”

韩冥熠拿着桌子上的小剑在桌子上敲了两下,立即吸引了两个小家伙的注意力。

“咿呀——”福临朝着自己的老爹爬去,在途中看到不少东西,什么算盘,珠花,将军令牌,各种武器,乐器,通通都被他摸了一下后遗弃了。最后这小家伙一直爬到了他老爹跟前,抓住了他手里的剑,拿在手里把玩。

“小王爷是选了这剑啊!”一个官员说。

“看来小王爷日后定是高手。”

在大家都以为福临最后抓的是宝剑的时候,他又将剑一扔,黑溜溜的眼珠子四处看啊看,看到了韩冥熠腰间的玉佩,那温润剔透的玉看起来甚是好看,他爬了两下便爬到桌子边上,一把抓住了他老爹的玉佩。

“这可是代表王爷身份的玉佩啊!”有人说。

“小王爷以后定会如同王爷一样厉害,守护我凤鸣国啊!”

福临可听不懂那些恭维的话,不过他拽着那玉佩,怎么也抢不过来,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韩冥熠看了福临一会儿,看到他哭,他不但没有责骂,反而大笑起来,将玉佩取下来放到桌子上,福临又一把抓住把玩起来。

福熙原本也在桌子上爬着,听到福临哭的时候就朝他看了过去,看到他从自己老爹身上抓了一个东西下来,眼珠转了转,快速爬到了她老妈身边,一把抓住了她别在腰间的凤凰笛,另外一只手还抓着一锭银子。

杜晓璃没想到这家伙跟着自己哥哥学,在自己亲人身上抓东西。这凤凰笛也是因为刚刚在房里和傅雅兰聊的时候她说想看看,看了后顺手插在腰间,没想到这都被这小家伙看到了。

福熙一把将笛子扯了出来,看那笛子比较长,她想用另外一只手一起拿,突然又发现这只手拿着银针。

她看了看银子,又看了凤凰笛,忍痛将银子扔了,然后又拿起来,又扔了,最后她突然发现自己衣服似乎很大,于是将银子塞到了衣服里,然后才专心的把玩起凤凰笛来。

看到福熙对银子的不舍的样子,将杜晓璃她们都逗乐了。

突然福熙将笛子放到嘴边,不知怎么做的,一下子就将凤凰笛吹响了。

屋子里知道凤凰笛的人都惊讶的看着福熙,她居然将这凤凰笛吹响了!

杜晓璃和韩冥熠杜云寒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如果让水月天的人知道了,只怕她们又不用担心水月天以后没有教主了。

杜晓璃弯下腰去,将福熙抱在怀里,抽出她手里的凤凰笛,随手交给了身边夏鸢。

韩冥熠也将福临抱起来,说:“将这些都收了吧。”

一些丫鬟和小厮上来收拾桌子,这时候沙公公匆匆赶来。

“见过王爷、王妃,长乐公主,杜丞相。”沙公公看到屋子里的人,行礼道。

这礼物皇上不是一早就让人送来了吗?怎么又让沙公公来。

“王爷,皇上召你进宫,有急事商议。”沙公公说,“杜丞相,皇上说了,你要是在这里的话,就一起进宫吧。”

韩冥熠看沙公公着急的样子,问:“怎么了?”

“边疆急报,具体的情况奴才也不知道,只是皇上看了急报后就让奴才来找王爷和杜丞相了。”沙公公回答说。

韩冥熠将福临交给一旁的杜修恒,说:“我们走。”

韩冥熠和杜云寒跟着沙公公离开了,剩下的官员也相继告辞,很快大厅就只剩下杜晓璃和杜修恒傅雅兰韩冥香及丫鬟了。

“晓璃,这会不会是……”韩冥香看着杜晓璃,有些紧张的说。

杜晓璃笑了笑,安慰道:“现在消息还没出来,我们就别瞎猜了。就算真的是赵贞他带人打过来了,这谁输谁赢还是个未知数呢!”

“可是……”韩冥香想到有可能是赵贞向凤鸣国发动战争,心里就一阵自责。

杜晓璃看了看傅雅兰和杜修恒,说:“哥哥,嫂子,麻烦你们将福临福熙带到他们屋子,也该他们睡午觉的时候了。”

杜修恒和傅雅兰知道杜晓璃是有话要单独给韩冥香说,傅雅兰上来抱过福熙,两人带着孩子离开了。

杜晓璃看着韩冥香说:“我们到外面去走走吧。”

“好。”

三月天气已经回暖,院子里的树和花草都已经发了新芽,一些发育比较早的,嫩芽都已经张开了。

杜晓璃和韩冥香在院子里走着,见她担忧的样子,说:“冥香,其实,即便没有你,这也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什么?”韩冥香不解的看着杜晓璃。

“你知道吗,你出嫁前,我曾经和皇上在御书房密达成过一个交易。”杜晓璃说。

“交易?”

杜晓璃点点头,说,“那时候皇上给我说,让我帮助凤鸣国强大起来,帮助他夺取天下。而我要的,是在凤鸣国强大后,将你带回来。”

“你居然和皇上……”韩冥香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置信的看着杜晓璃。

“因为那时候的凤鸣国太弱了,所以才会让你去和亲,皇上要强大的实力来扩张疆土,所以我也愿意让凤鸣国强大起来,协议便就此达成了。”杜晓璃说。

“谢谢你,晓璃。”韩冥香感激的看着杜晓璃。

“冥香,其实有没有你,凤鸣国和其他国家之间的战争都是少不了的。”杜晓璃说,“因为这场战争一直都是皇上想要的,即便没有你,也会有其他的借口。所以,你不用自责,觉得如果不是你的话就不会有战争了。”

“可是如果能不打仗最好,不是吗?”韩冥香说。

杜晓璃摇摇头,说:“这只是我们女人的想法,他们男人根本不是这样想的,尤其是坐在龙椅上的皇上。自古以来,但凡有些成就的皇帝都想要开疆扩土,统治更多的土地和臣民。前几年的时候凤鸣国不是就差点成为各国瓜分的对象吗?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这些年,几国鼎立,虽然今年来相对和平,但是那也是因为大家都在休养生息,现在,各国都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其实这些我也明白,只是想着会有战争,就觉得心里有些担忧。”韩冥香说。

“早些统一也好,百姓能早点过上真正和平的日子。”杜晓璃说,随即叹了口气,“可是这战争一旦开始,要结束的话,只怕又要好久了。”

“没有什么办法能减少战争伤亡吗?”韩冥香说。

“除非你是绝对强悍的,我们的实力能绝对的压制对方,不然,这战争恐怕不会很快结束。”杜晓璃说。“不过你也别担心了,这几年我们国家发展的最快的就是军队了,那些士兵已经不是当年的样子,就算赵贞打过来,也肯定讨不到好处的。”

“咕咕——”

一只鸽子在定王府上盘旋了两圈,听到一声哨子,俯身飞了下来。

不一会儿,夏鸢便拿着一张纸走了过来。

“主子,北渊国水月天传来的消息。”

上次因为韩冥香的事情,水月天在北渊的势力被发现,杜晓璃将风阁的人都叫了回来,可是依然有些身份隐蔽的人留下,那些人的身份都比较特殊,打探消息依然很快。

杜晓璃接过纸条打开,看完说:“果然是这赵贞带兵过来了。没想到这正王这么快就被赵贞给搞垮了,那正王连带着九族全部被杀。可惜我们不能亲手了结了他!”

“对了,我一直没问你,你那天晚上把琉璃怎么样了?”韩冥香想起离开永州城的那晚杜晓璃去对付琉璃去了,问道。

“她啊,也没什么,就是将她藏起来了,不过被找到了,最后跟着正王一起被斩了。”杜晓璃说。

她后来得到的消息,那琉璃虽然被她弄到军营去了,没想到那样都被赵贞找到了。

没错,找到她的人就是赵贞的乌衣骑,不过那时候她已经在军营呆了一个月了,一个女人在那种地方呆那么就,成了什么样子,不言而喻。

可惜找回来了,她最后也没逃脱早死的命运。

韩冥香知道杜晓璃肯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才不告诉她,不过这也不重要了,知道琉璃死了,她心里的一个疙瘩也算放下了。

杜晓璃挥了挥手,夏鸢便离开了,她和韩冥香继续在花园里走。

“冥香,你和流风哥哥,你打算一直这么下去吗?”杜晓璃想了想,还是决定帮季流风一下。

韩冥香没想到杜晓璃会突然提到季流风,愣了愣,才说:“我现在已经这样了,怎么还能和他在一起,白白拖累了他。”

“你这又钻牛角尖了吧。”杜晓璃说,“流风哥哥的意思你还看不出来吗,如果没有你,他也不会另娶别人了。你这样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在他看来都是没用的。”

“可是,我不能生孩子了,他们家又只有他一个儿子,我总不能让他为了和我在一起绝后了吧。”韩冥香说。

“我就知道你在纠结这个。”杜晓璃说,“我这两个月一直在研究你的病情,也翻看了不少医书蛊书,已经有一些眉目了,你这情况虽然比较麻烦,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韩冥香垂目,说:“我和他,还是再说吧。”

“嗯,也是,如果两国开战,流风哥哥身为将军,肯定是要上战场的,如果一不小心受点伤什么的,端个胳膊瘸个腿,你们没在一起,也不用替他担心。”杜晓璃说,“你俩现在这样也还好了。”

韩冥香目光微敛,杜晓璃看她那样,也不再说什么,两人走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杜晓璃将韩冥香送走,傅雅兰和杜修恒也带着嘟嘟离开了,等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露出担忧的表情。

战争真的要来了吗?

韩冥熠这一进宫,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杜晓璃看他眼底疲惫,知道他们肯定商议了一晚。

杜晓璃让人给他准备了洗澡水,给他搓背的时候问:“是不是赵贞带兵打过来了?”

“赵贞还在路上,不过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边境。”韩冥熠回答说。

“既然赵贞还没来,你怎么愁眉不展的?”

韩冥熠揉了揉眉头,说:“他是还没来,来的是北澜国的人。”

杜晓璃手一顿,说:“北澜国?”

“嗯,”韩冥熠点点头,“去年北澜过就曾经来侵犯北部边境,更是在北城杀了不少人,但是那时候我们并没有与之开战,一是想着你去带冥香回来可能会引发战争,二是那时候已经临冬,不宜和北澜过开战。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派兵压近。”

“北澜过来犯,北渊国又在路上,那我们要同时和两个国家开战了?!”杜晓璃也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

对付一个国家,稳赢,但是如果同时和北渊国、北澜国开战,这赢的几率就小好多了。

难怪他会这么担忧。

韩冥熠见杜晓璃也开始担忧,拍拍她的手,说:“你放心吧,当初比这情况更糟糕我们都挺过来了,更何况是现在。我们的军队可比当初还要厉害许多的!”

杜晓璃笑了笑,摸了摸腹部,不知道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他。

韩冥熠听到后面没有声音,转过来,说:“你在家好好呆着就可以了,战争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做就好。”

“可是……”

韩冥熠摸了摸杜晓璃的肚子,说:“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们的孩子着想。”

“你怎么知道?”杜晓璃惊讶的说,她这次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你的月事每个月都那么准,现在已经推迟了好几日了吧。所以我想,你应该是有身孕了。”韩冥熠说。

“好吧,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杜晓璃说,“现在看来,倒你是让我惊讶到了。”

“还好这小家伙来的及时。”韩冥熠说,“我正愁没理由让你在家里好好呆着呢,现在有了他,你就只能在家,不能到处跑了,尤其是不能去战场。”

杜晓璃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无奈的瞪着韩冥熠。

在他看来这孩子来的恰到好处,但是在对她来说,这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

可是孩子已经来了,她也不想带着孩子上战场,毕竟这战争也不是非她不可的。

“那你商议的结果是什么?”

韩冥熠穿好衣服,说:“季将军今日整军,明日带兵出发去北城。我过两日带兵去遥城。”

“那流风呢?”

“他是你的部下,皇上暂时还没说,不过我想你的特种部队这次应该也是要参战的。”韩冥熠说,“只不过目前情况未知,不知道哪边更需要人手,所以可能还会等一段时间。”

“嗯,我知道了。”杜晓璃说。

果然,第二日的时候,季伦便领军出发了,韩冥泽亲自到城门阅兵送行。

送行之后,韩冥泽顺道去了定王府。

韩冥熠去军营了,只有杜晓璃在家。

“参见皇上。”杜晓璃带着人接驾。

“起来吧。”韩冥泽说着坐到主位上去了。

杜晓璃起来,让人给他上茶,问:“皇上今日怎么想着亲自过来了?”

“朕去给大军送行,回来就顺便过来看看。”韩冥泽说。

“冥熠他去军营了。”杜晓璃说。

“朕知道。朕是来找你的。”韩冥泽说。

汗,这话要是一般人听着,那绝对是有歧义啊!

“皇上找我有什么事吗?”杜晓璃问。

“嗯,有些事情。”韩冥泽似乎有些不好开口。“听说你有孕了?”

今天下早朝后韩冥熠特地跑到他面前,说了杜晓璃怀孕的事情,让他这次的事情不要去打扰她。

当时他就无语了,这家伙护妻心切也太明显了吧?说的他好像会派杜晓璃去前线一样。

“是的。”杜晓璃回答说。

“那你可要好好注意身体。”韩冥泽说。

“是。”杜晓璃看韩冥泽那样子,知道他有话又不方便说,也明白他是在等自己主动询问,便随了他的意,问道:“皇上来可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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