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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事人即承认,也无旁人辩驳。几位长老埋头商量片刻,最终由大长老开口。

“罪妇殷平氏,妇德有损,且不知悔改。累及殷氏祖宗。罪犯滔天。现判祠堂一日反省之责。一日后,生死但凭天命……”

但凭天命几字在空中回旋,一次次交错着窜进诸人耳朵。

大家不由得觉得周身遍布寒意,在这六月天齐齐的缩了缩脖子。

殷氏上下加上旁支,今天来看热闹的足有数百。

大家心里或喜或忧,都冷眼看着平乐最终被缚上双臂,被推进那黑洞.洞的需数十人才能推洞机关开启的石门。

洞中的冷气外溢,瞬间让人的汗毛孔似乎都要堵塞了。

何劲被几个殷氏护卫拦着,眼睁睁看着那石门再次闭合,将平乐一人关在那黝.黑的不见天日的洞中。

一个大男人,瞬间急红了眼睛。

平乐只是耳闻。并没亲眼见证过这祠堂的恐怖之处,他可是曾经亲身经历过,看着一个好好的人被推进去,寻出来时,不是死相恐怖,便是神智失常。在殷氏,这祠堂可真是地狱般的存在。

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郎被送进那里。

在殷氏,他人轻言微。

女郎的到来,明明挽救了濒临分裂的殷氏,就算女郎出身再低微。亦对殷氏有恩。可这些殷氏人都对女郎做了什么?

千方百计寻女郎晦气不说。现在竟然这般生生将女郎送进祠堂。

女郎是曾身处私伎。可那又如何?女郎的清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时那般情况,数十暗卫身死,他们身边只有几个己然受伤的暗卫支撑。

可他们面对的却是无处不在的敌人。

甚至那些强敌来自殷氏……

这般的真.相。为何无人问津。而是毫不迟疑的便将女郎推入虎口……

郎君,你在哪里?

何劲无用,不能护女郎周全……

***

殷氏的祠堂,并不像平氏那般只是供奉列祖列宗的牌位。

而是一个黝.黑的大洞。

平乐冷不防的被推进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说不害怕那是逞能。可她早己有了‘这里一游’的准备。在殷氏这样的氏族里,哪怕有了一丝的污点,也是种对祖宗的亵渎。何况她的污点岂止一点,光是名声就己‘声名狼藉’的让大家女郎们羞愧难当了。

只有进了这祠堂,再完好无损的走出去。

才能让那些冥顽不灵的长老们无话可说。

虽然才来几天。可平乐总结了一番在殷氏生活的规律。一个词可以形容……如履薄冰。

难以想像本性不羁的殷裔是如何在这种地方生活二十年的。

平氏虽然不算好,可与殷氏比起来,那般自由可以算是天堂了。在平氏,她可以与阿湘自由的出门纵马,在殷氏。别说纵马了,女郎就是走出自己的院子,都是件有损妇德之事。

殷裔曾和她提过殷家祠堂。他虽然没有身临其境过,可从进过祠堂的人口中大概拼凑出祠堂的概况。

许真的是未卜先知,殷裔告诉她,若有一日,他不在她身边,而她,不得不进来这里。让她记住一个字。

‘静’。

以前被送进这里的人,因为恐惧或是黑暗的幽闭,不是大喊大叫,便是在黑暗中横冲直撞,最终的结果无不是或让自己丢命,或将自己bi疯。

平乐曾经经历过死亡,她知道那种恐惧到无以复加的感觉。到了生命的尾声,恐惧那种东西都己是奢侈了。现在,她能恐惧,她能感知,己是一种幸运。

人只有惜福,才能活的自在随意。

平乐闭着眼睛,耳边似乎有东西飞速闪过。那种冷飕飕的感觉让平乐瞬间竖起满身的汗毛。紧随而来的,是一股似有若无的哽咽之声。

时而尖锐,时而温和,时而拔高音量,时而若隐若现。

平乐握紧双拳,摸索着向前行着,直到感觉四周空旷,才席地而坐。

试想一下,只有自己一个人,四周则埋着不知殷家多少辈的祖宗。可以说,除了死人,便只有她。

若是不知人有灵魂这码事,平乐还能骗自己没什么恐惧的。

可她可是亲身经历过死而复生这码事。所以她清楚,人是有灵魂的……一想到自己四周或许有无数灵魂在游离。那种头发都根根直立的感觉实在让平乐心里发毛。

平乐不由得腹诽殷裔委实站着说话不腰疼。

没有亲身经历,永远无法体会这种身临其境所面临的恐惧。

恐惧一词刚从心里划过……

突然,一声呼唤从身旁传来。那声音唤‘阿乐’……平乐心下一惊,猝然睁开了眼睛。刚刚还一片漆黑的世界,不知何时,变得五彩缤纷,光怪陆离起来……

***

平乐在祠堂里可以说是度日如年,祠堂的人也在紧张的翘首以盼。

等待着那命定的结局……死亡,抑或疯癫。

没人以为平乐可以囫囵着出来,设想下平乐进的是什么地界啊?那可是晋国第一氏族殷氏的祠堂。祠堂里埋葬是祖宗的遗骨,可以说是殷氏最庄重之所。但凡进入那里的人,必是犯了不可饶恕之罪。

而且晋国殷氏祠堂的神秘莫测在整个晋国都是闻名遐迩的。也只有平乐这般孤陋寡闻的女郎不知殷氏祠堂的恐怖与神秘莫测。

自从平乐被送进祠堂,祠堂大门便被人为的从外面锁死。

只等平乐在里面呆满一天一夜,大门才会再次开启。这一天一夜里在祠堂中发生的事,没人能知道。

就算是本人,出来后性情也多半错乱了,记不得以祠堂中发生的事。

以至殷氏祠堂的神秘与日俱增,甚至有人传闻,殷氏的列祖列宗们死后灵魂并未投胎转世。而是被拘禁在祠堂中以佑子孙……

殷氏众人大都离去了。左右不到一天一夜祠堂大门也不会开。留在这里也是被日头晒。只要到了明日此时赶来一探结果便是。

五位长老没有离开,殷延之也没有离开。丁氏自知自己这番作为可谓是破斧沉舟,想着留在殷延之身边修补一下二人的感情,不管怎样。他们好歹是多年的夫妻,关系总该比平乐这个外人亲厚些吧。

可殷延之自从丁氏说出平乐栖身私伎的话后,便再不理会她,全当没她这个人。

最终,丁氏被殷十郎拉走……

看着远去的儿子和妾室,殷延之暗自一叹。

当年若不是心被这些女色所惑,今天便没这等污七八遭之事。女色害人啊……他只盼儿子能回来,然后将殷氏的一切交到儿子手上,他老了。不想再为这些事伤神了。

裔儿,你在哪里?若你知道父亲没能护下平乐,你是否会怨恨父亲?

与此同时,濮城外一队骏马肆意驰骋着,以至远远望去。一片尘土飞扬。

离近城门,为首的马匹上传来一声娇喝。

那匹一直跑在最前面的雪白神驹听命的立时驻足,马上一位红衣女郎迎风而立,一头青丝在背后随着马蹄停下的瞬间扬起一道漂亮的弧度。

随后她回身,红衣加上那灿烂的仿佛将朝阳也无法与其争艳的笑意,让她整个人如同一个散发着温度的小太阳,让人忍不住将目光定在她身上。

与此同时,她身后一匹黑马也勒住缰绳。马上端坐着一位一身黑衣的郎君。那男子生着一张让世上任何女郎见之都会趋之若鹜的俊脸。尤其是他一笑时,那微弯的眉,和眼中那幽潭般晶亮的眸子,简直是道世上难寻的风景。

红衣女郎每每见之,都会惊为天人。

“裔郎,这便是你的家乡吗?”女子声音与长相一般甜美,仿佛如只小黄莺飞到人的耳边。

男子点点头,满脸纵容的看着女子一踢马腹,纵马向城门而去。

半个时辰后,殷氏……

护院的惊呼声简直直窜云霄。

小厮仆从们奔走相告,他们的郎君回来了,殷五回来了。殷氏终于得救了。

至于那个随郎君回来的女郎,仆人们尤其好奇,才有个女郎拿着郎君的婚书来殷氏。不想过了不久,郎君便亲自回来了,而且身边带着一个女郎。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郎君移情别恋了?还是那平氏阿乐在欺世盗名?

殷氏祠堂外,马上便要打得新开启大门的时间。

殷氏族人都早早的候在一旁,除了何劲没谁觉得平乐可以活着出来。

对一个年轻女郎,这种死法虽有些ca忍,可殷氏脸面重如天。死一个女郎,换殷氏数百年清誉,殷氏所有人都觉得平乐死得其所。

大老公抬头看了看日头,威仪的开了口。“开门。”开门二字一出,几十个郎君用力压下机关,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石门大开。

冷气袭来,诸人屏息。

一柱香,二柱香……三柱香的时辰过了,大门里没有动静。

随着时间,何劲的心简直沉到谷底。

女郎说过,她一定会平安出来的,就算没有身陷私伎丑闻之事,她也打算走趟殷氏祠堂的,只有从祠堂中平安无事的出来,殷氏族人才会真的尊她敬她。

一天一夜而己,一路行来,女郎己经受了那么多苦难。为何,挺不过这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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