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向上看橙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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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叫镶，别的什么也没透露，自顾自把礼物袋放到厨房去。她头发好像比上次更少了，就那么可怜的一小簇耷拉在肩膀上，在头皮深处有隐隐的反光，那是植发的现象。还有她沾满不明污渍的床单剪裁的衣服……橙子撅撅嘴，告诉自己这样乱想别人是不礼貌的，以前自己作装饰的时候，坐在厕所窗台上，一个月没有穿过衣服，至少房东还让她看家，还给她吃的和穿的。

她望向了别处，看见客厅的电视里是美妆频道，茶几上摆着一支崭新的睫毛膏，她兴奋地察觉原来屋里的气氛可以是女性话题，于是她拿起睫毛膏问女人：“镶，你在学习化妆吗？像你五官长得这么好，没必要浪费金钱啦。”她原以为自己说了一句会让对方高兴的话，没想到镶的脸抽了一下，道：“谢谢，可是这个社会的人类是需要化妆的，不然会被认出来。”不管是从什么角度理解，都觉得这句话怪怪的，橙子一时间没找到吐槽点，便笑着对她说：“教一教我吧，好吗？”要是化了妆，迪会做什么反应呢？她在那儿做少女白日梦，发现镶在上下打量自己，橙子猛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是陈婆，于是笑容削为苦涩：“老太婆也是女人，也爱美的嘛。”

镶的脸又抽了一下，点头答应了，她打开盖子，面对镜子翘起兰花指，垂眼轻刷，睫毛笔刷在左眼里来回滚动着，她一边刷，一边解说：“刷上睫毛的时候呢，眼睛要往下看，注意刷的节奏，以免会凝固在同一个地方。”

上睫毛刷完，果然又长又密，好像眼睛都大了一圈，她沾了笔筒里油墨，开始化下睫毛，她说：“刷下睫毛的时候，眼睛要往上看……”她眼珠以一个奇怪的走势咻地向上移，准确来说是弹上去的，橙子浑身的血液被弹到了脑顶，周围像是有凉气散出来，被她脊梁所吸收，她不由得死盯住镜子，双手不住地发抖，因为镜子里面的镶的脸……一只眼是翻上去的，另一只眼仍然看着前方，橙子这才想起，刚才刷上睫毛的时候，她的两只眼睛也没有在同一条线上……

“要小心睫毛刷，如果戳到眼球上，油墨晕开，眼膜就会被染黑，不容易洗……”她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了轻轻的开门声，再一抬头下，只剩凉风在门口穿梭，老太婆走了。

……

陈婆慌张地推着轮子下了楼，手心里的汗快要成股流出，她的头发再次被风吹乱了，遮住了眼睛，但她仍然猛力地推着，快点，快点离开那个鬼地方！忽然，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跑动声，越来越近，速度极快，难道是镶追上来了？她尖叫了一声的同时，轮椅把被人拽住了，橙子因为惯性往前一搡摔在地上，回头一看，竟然是蔓桃，她古怪地笑着，眼珠凹陷了下去：“我眼珠呢？你还我的眼珠！”她的身后闪过了雷鸣，照亮了她空洞无比的眼眶，水从黑洞里漫了出来，滴到橙子脸上，她的脸在滴落的地方迅速皱缩成了一团，很快，她的脸爬满了皱纹，像一条条有毒的蛇，游走在她的青筋里，我不要再老下去了！她大叫，拼命地抹去脸上的水和泪，跪着往前爬，这时她面前出现了一双脚，抬头往上，是在月光下露出完美侧颜的迪，他察觉到了橙子，橙子向他求救，但他只有左眼垂了下来，嫌弃地一脚踹在橙子脸上，砰的一声脸瘪了，血从耳道喷涌而出，她脑里嗡嗡乱叫，隐约间听见迪的声音：“你又老又丑，滚远一点！”不要，不要！我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的！你不准离开我！

“陈婆！”一声喊惊醒了陈婆，终于看到真实后，她才明白梦里的画面是模糊虚假的，她花白的头发在眼前被泪水打湿得透透的，看见鱼迪烧得变了形的脸，在明亮的月光下已不再完美，本来心很痛，她接着哭泣，她想说是那次给他换血让他再活一次的人是自己，想说我爱你，你也爱我好吗，可她张着嘴抽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鱼迪松了口气，刚才摇了她半天都醒不过来。

他道：“做噩梦了吧，暂时先别睡，马上睡下会接着做那个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