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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婉转地拒绝:“我目前还不想考虑这件事。”
洪老师就说:“我也觉得你们不合适。现在只要有钱,再年轻的女人都找得着,真的,我快老头子了,还有小女生对我有意呢。”
这次同学聚会,与二哥他们的初衷恰好相反,他不仅只字未提要回老家找工作的事,反而更加坚定了他不改变处境,决不回来见他们的决心。
李锦轩年初七回到上海,身上的伤口都已结疤了。这次回家,他仿佛经受了一次灵魂的洗礼,心里灌满了要拼搏的决心,身子象一只被打足了气的皮球,鼓鼓地只想飞起来。
他已经在这个农民别墅区里三进三出,住了好几年了,房东看他没钱,把他从楼上大间调到了楼下的小间,房租早已从四百降到三百,可他还是经常付不起。这次住进来后,他已经欠了三个月的房租了。
这一阵,女房东天天在催讨房租,他只得白天躲在外面,晚上等他们上去睡了,才偷偷钻进去。
可今晚,底层客厅里始终灯火通明,那个熟悉苗条的身影一直在灯影里出没隐现。她怎么还不上去?他隔着几幢别墅,隐在阴影里,不停地向里偷窥,在别墅之间的小道上兜着圈子。他又饥又渴,浑身疲乏,酸麻的双腿快支撑不住沉重的身子了。
今天清晨,天还没亮,他就偷偷溜了出去。先去到尤兴宝的公司里去要钱,可乘了两个多小时的车赶到那里,却没碰到他们公司新的负责人。
他只好来到街头,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走累了,到处寻找可以坐的地方。找了一会,终于在一家银行的营业厅里找到一个座位。
这家银行的保安比较友善,没有警惕地走过来,用怀疑的目光驱赶他。李锦轩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装作看报样,闭上眼打起盹来。但一会儿就被什么响声惊醒,很不舒服地走出来,化三元钱吃了一客盒饭。
他想来想去,想不出下午要去哪里,便在一个街边公园里找到一张石凳。坐在**的太阳下,熬到天黑,才乘车回去。
走到自己租住的这幢别墅院门前,见客厅里亮着灯,他连忙缩回头,转身退出小区。
他走进一家大型超市,装作挑东西状,在货架间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最后在音响区的一个悬挂着的电视机前,跟几个民工一起傻乎乎地站着,仰头看电视。
直到超市打烊,才无奈地走出来。他再次走进别墅区,格外小心起来。他知道在小区里再累也不能坐,更不能徘徊观望,否则就要引起联防队的怀疑。
突然,正在小区里巡逻的两个穿制服的联防队员注意上了他,向他走过来。
他的心别别乱跳,头皮一阵发麻。但他马上喝住自己:你又不是贼,慌什么?便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朝他们迎过去。
联防队员目光毒毒地打量着他,擦身而过时,终于没有叫住他。
他又一次用自己的镇静,化险为夷。
客厅的灯终于灭了。
李锦轩又转了几圈,才轻手轻脚走去开门。
“哐啷。”开锁声把他吓了一跳。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见三楼的腥红色窗帘上没有动静,才贼一样钻进院子,摸黑打开客厅大门,再打开旁边侧屋的小门,趸进去。没有开灯,就反锁上门,一头倒在床上,累得直呻吟。
他躺了十多分钟,确定没有人下来,才撑起身子开灯,想泡一包方便面吃。但热水瓶里一点开水都没有。他开门溜到厨房里,偷一样灌了瓶自来水回来。关紧门用热得筷烧开,泡了一包7角钱的方便面吃。
吃完,他饿坏了的肚子里,发出几声舒服的叫声。
这间房是从底层客厅里隔出来的,约有7平方米。北边放着一张简陋的小床,西墙靠着一张旧的写字台。床下顿着两只破箱子,桌上排放着几十本书。还有一些脸盆毛巾肥皂雨伞之类的杂物。
这就是我的全部财产。李锦轩躺在床上,看着目前还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像往常一样开始跟自己说话。明天做什么?你到底应该怎么办?
他反复问着自己。想想,还是回答不出来,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醒得很早。想在房东起床前离开宿舍,但多次鼓劲,都未成功。他实在太疲劳了,恹恹的,怎么也爬不起来。耳朵却非常敏感,别墅里每个细小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听见女房东起床了,然后上厕所,刷牙洗脸,穿衣打扮,慢慢走下来。李锦轩屏住呼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现在,他只有等她上班去了才起床,他希望这时候,门上千万不要响起敲门声。
“咚咚。”门上却偏偏响起了敲门声。
紧接着,就是他最怕听到的清脆叫声:“李锦轩,开门,房租怎么样了?”
李锦轩头一下子大了。他连忙起床,套上长裤去开门。然后退坐到床沿上,像个犯了错误的学生低着头,一声不吭。
“房租呢?你保证这个星期给的呀。”女房东拉着漂亮的鹅脸蛋,走到他面前,向他伸出了白嫩的右手。
李锦轩涨红脸,呐呐地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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