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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萧清宇的徒弟不是一天两天了,整个梦遥书院已经传遍,安墨枫也早就知晓,这个时候才跑出来说要收她为徒,分明就是打趣着在开玩笑。
不过,这四周的温度怎么突然降下来了?
萧清宇神色淡淡,面色如常,眼瞳深若幽潭,没有丝毫异样。
“多谢安世子好意,我在雪尘楼里并不难过,不需要换师傅了。”她和萧清宇合作,以师徒关系示人,做事方便许多,一梦千年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能不牵连就尽量不将安墨枫牵连进来。
“每天洗十遍澡,皮褪一层你会不难过?”安墨枫看着沐雨棠,墨玉般的瞳仁里染着一抹同情,却见她衣袂轻轻,发丝清爽,不见半分被热水蹂躏十遍后的痛苦无奈。
“你没沐浴十遍就进了雪尘楼?”他俊美的容颜浮现一抹震惊:萧清宇当权几年,沐浴十遍的规定就立了几年,进入雪尘楼的人,全部都要重重沐浴,沐雨棠居然例外?
沐雨棠眨眨眼睛,她进雪尘楼好几次了,从来没被强按着沐浴过,更别提洗十遍澡了,她曾一度怀疑,入雪尘楼必沐浴十遍的传言是不是真的,现在看来传言不虚,是她特殊了。
“萧清宇,你是不是准备改规距了?”安墨枫看向萧清宇,墨玉般的眸子闪烁光华,如果改了规距最好,他以后来雪尘楼,都不必再受那么久的折磨。
“不改。”萧清宇清润的声音透着坚定不移,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那雨棠怎么没沐浴?别告诉我她早就沐浴过,我沐浴时浴室里的浴桶干爽的很,很久没人用了。”
安墨枫似笑非笑的望着萧清宇,长长的衣袖流泻而下,高贵优雅,邪魅肆意:对他们这些好朋友严之又严,对美人却是暗中徇私,照顾有加,真是重色轻友的让他想要痛扁一顿。
他不是想针对沐雨棠,只是想借着这件事情,让萧清宇将那折磨人的规距改了。
“我的雪尘楼,规距由我来定!”萧清宇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么一句,直言承认了他对沐雨棠的特殊,目光清明,行为坦荡,让人都不好意思再往私情一事上想。
安墨枫找不出理由逼他改规距,瞪着他,不满的报怨:“萧清宇,你重色轻友!”
最后四字听的沐雨棠十分别扭,重色轻友,她和萧清宇只是合作关系,哪里有色?眉头蹙了蹙,她樱唇轻启:“我来的早,沐浴完很长时间了,浴桶干爽有什么好奇怪!”
萧清宇照顾她,为她破了例,她很感激,但她不想让人觉得萧清宇徇私,找个合适的理由应付安墨枫。
听着她对萧清宇的维护,安墨枫突然感觉心里酸酸的,很不舒服:“雨棠,想帮萧清宇,也请你想个合适的理由,浴室水多,潮湿,东西干的极慢,浴桶要想干到那种程度,最少也需要近十个时辰,十个时辰前,可是昨天!”
她还真就是昨天来的!上午就到雪尘楼了,安墨枫猜的很准。
沐雨棠清冷的眸子里浮现一丝错愕,虽然只有一瞬间,还是被安墨枫捕捉到了,他俊颜上的戏谑消失不见,墨玉般的眼瞳里染了一抹凝重:“雨棠,你真是昨天来的?”
昨天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夜,雪尘楼里只有一间卧房,如果雨棠住在雪尘楼里,肯定是和萧清宇同床共枕……
“我昨天找萧世子商谈要学的课程,忘记了时间,直到不久前才谈完……”昨晚沐雨棠和萧清宇一直在谈一梦千年,没有共处一室,同睡一床,她这么说,也不算撒谎。
“真的?”安墨枫幽深的目光透过微开的房门瞟向卧室,雕花大床干干净净,锦褥平整的没有半点褶皱,不像有人睡过,不知怎的,他心里就暗暗松了口气:
沐雨棠只有十四岁,还未及笄,身体又青又涩,没什么吸引人的,相信萧清宇也不会对她感兴趣,聊一晚的学业,肯定十分辛苦,雨棠的小脸都熬的发黄了,精神很是不足:
“那你今天还会不会再和萧清宇谈一晚事情?”他望着她,墨玉般的眸子里满是关切。
沐雨棠被他看的很不自然,眨眨眼睛,敷衍道:“当然不会,事情谈完,没什么可商量的了。”
早知道雪尘楼只有一间卧房,她根本就不会搬进来,刚才她就想向萧清宇辞行的,安墨枫的到来更给了她离开的合适理由:“我有些累了,先回家休息,明天再来上课,萧世子,明天见!”
莲步轻移,沐雨棠走出了雪尘楼,明媚的阳光照射,在她周身萦绕出一层淡淡的光圈,美丽不可方物,浅蓝色的衣摆被风吹起,就如美丽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萧清宇站在窗前,看她走进阳光里,消失不见,心仿佛空缺了一片。
安墨枫端着茶杯悠闲自在的走了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沐雨棠留在阳光中的浅影:“你对她真是上心,有你这样的师傅,雨棠三生有幸……”赞赏的语气透着说不出的戏谑,也为两人的关系定了位。
萧清宇转身看他,黑曜石般的眼瞳就如两汪深潭越凝越深,似要将人吸食进去,隐隐,还透出两道厉芒:“安墨枫,下棋!”
清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听到安墨枫耳中,无端有些心惊,心道今天的萧清宇真是奇怪……
萧清宇坐到棋盘前捏起玉石白子放到棋盘上,对弈开始,安墨枫藏起满心疑惑,慢腾腾的走到萧清宇对面坐下,捏着黑子,意味深长的笑:“萧清宇,这一次,我一定赢你!”
温暖的阳光下,沐雨棠出了梦遥书院,谢绝了萧清宇派来的马车,独自一人慢悠悠走在宽阔大道上,衣袂飘飞,她的思绪也快速闪掠:
沐云嘉没能进到雪尘楼,回到沐国公府,肯定会在沐振面前告她的状,如果她现在回去,正好撞在沐振的枪口上,绝对逃不过一顿训斥。
她不惧沐振,沐云嘉,只是和那对不讲理的渣父女周璇,浪费她的时间,她还是在外面随便走走,散散心,等天黑了再回去……
“这件贡品的重要性,苏将军知道的一清二楚,怎么这么大意?”一阵若有似无的声音传入耳中,是沐雨棠熟悉的腔调,她蓦然顿下脚步,循声望去:
不远处的空地上,陈将军,苏逸轩面对面而立,身后各站着几十名身穿铠甲的士兵,看两人冷峻的容颜,肃然的目光,他们是在对峙。
“是我的失职……”苏逸轩的话冷冷冰冰,目光锐利,犯了错也没有半分处于劣势的痕迹。
望着他傲然的面容,陈将军眸中染了一抹凝重的冷嘲,苏家的人,果然个个傲骨,他倒是很想看看,他们的傲骨可傲得过军法!
甩手拿出一副卷轴,展在苏逸轩面前:“这是苏少将军立下的军令状,明明白白的写着,若是贡品有失,军法处置!”
铿锵有力,故意加重的声音听的沐雨棠皱起眉头,她不懂古代军事,却知道军事极其严格,若是触犯了军法,轻则重打几十大板,皮开肉绽,重则军棍打死,性命全无。
看陈将军眸子里闪烁的冷意与狠意,他是想将苏逸轩乱棍打死。
军令状上的字字句句是苏逸轩亲手所写,是压制他的最好法宝,若是一般人见了,肯定会束手束脚,心有顾及,可他只是淡淡瞟了一眼,毫不客气的指责:“陈将军,明天才是军令状的最后期限,将军现在持行军法,未免太早了些。”
“现在将近中午,距离子时没几个时辰了,劫持贡品的土匪早就跑的没了踪影,苏少将军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还能寻回贡品?”
陈将军中气十足的声音透着轻视与嘲讽,在空中久久回荡:“军中繁忙,老夫有许多军务要处理,抽不出空闲专门处置苏少将军,现在遇上了,顺手执行军法,有何不可?”
苏逸轩冷冷望着陈将军:“未到最后一刻,请陈将军不要轻易下定论,将军焉知我寻不回丢失的贡品?”
坚定自信的话语听的陈将军仰头大笑,声震九霄:“那伙土匪横行多年,神出鬼没,是朝廷的心腹大患,皇上出了那么多悬赏,还从未有人发现过他们的踪迹,苏将军想在半天的时间里找到他们,夺回贡品,真是贻笑大方!”
“陈将军,事在人为,你年纪大了,行动不便,追不上土匪,不代表我苏逸轩也追不上!”苏逸轩上下打量着陈将军,冰冷的声音里带着不屑与轻嘲。
沐雨棠噗嗤一声,险些笑出声,苏逸轩也是个能人,骂人不带脏字,还损的对方哑口无言。
“你!”陈将军被气噎,阴毒的眸子里闪烁着凌厉的光芒,苏逸轩就像苏家人那么狂妄自大,仗着比他年轻,嘲讽他是吗?那他就看看,苏逸轩有何能耐寻回贡品:
“好,那我就等着苏少将军送贡品前来,若是子时前,见不到贡品,本将军会亲自为苏少将军执行那一百军棍,走!”
袖袍一挥,陈将军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去,因为怒气冲冲而踏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场地上格外沉重。
沐雨棠皱起眉头:陈将军年方四十不惑,正是身强体壮的时节,他武功高强,又看苏逸轩不顺眼,执行军法的时候,他一定会用尽全力,一百军棍打下来,苏逸轩绝对没命。
“雨棠!”沐雨棠站在路上,没有刻意掩饰,苏逸轩转身就看到了她,锐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你在这里做什么?”
“随便走走。”沐雨棠微微一笑,自自然然的走向苏逸轩:“轩表哥,你押送的贡品被人劫走了?”
她和苏逸轩关系一般,但苏逸轩曾帮过她的忙,她也想帮他一次,还回欠下的那份人情。
“嗯!”苏逸轩点点头,贡品丢失,军中人尽皆知,他也十分着急,已经不想再隐瞒:“丢失的贡品是玄武国送来的。”
“都进贡了些什么?”沐雨棠好奇的询问,据她所知,军令状是是对军中将士的最高制约,除非发生什么重大事情,否则,一般不会让他们立军令状。
“玄武国临海,贡品多是海里的稀奇物,其有最贵重的是两棵尺高的血珊瑚,一百颗蛟珠,还有玄武国的镇国之宝龙珠……”
苏逸轩声音浅浅,沐雨棠却听的暗暗匝舌:血珊瑚百年难得一见,可遇不可求,蛟珠更是世间少有,得一颗已足富贵,玄武国进贡了百颗,连镇国之宝都送来了,如此大手笔的稀奇物,运送需小心,小心再小心,难怪苏逸轩会立下军令状。
“轩表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运送贡品的?”玄武国距离青龙国京城路途遥远,快马加鞭也要月余才能走个来回,苏氏夫妇忌日那天她见过苏逸轩,他不是从一开始就护送的,而是半路接手。
“三天前,在五百里外的铜县和边关将士交接。”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小表妹居然关心起军中大事了,且和他谈的甚是投机,苏逸轩眸子里不由的闪过一抹诧异,贡品已经丢失,他倒是不在意她打听细节。
沐雨棠美眸一凝:“军中集体商议,由你带人前去接应?”
“是!”苏逸轩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还是点了点头。
“那以前的贡品,也是由你去接应的吗?”
“不一定!”贡品被抢,苏逸轩责任重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执行了军法,他是少将军,也是一个只有十八岁的男子,遇到这么重大的事,他表面平静,心里还是十分郁结的,有人陪他说话,谈的又是他最失意的事,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规模小的由其他将领前去接应,此次玄武国进贡,非同小可,才由我带人前往!”
沐雨棠点点头,苏逸轩是军中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受此重任无可厚非,可为什么她好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以前的贡品曾被劫过吗?”
“每年偶尔的有那么一两次,劫的都是些不怎么重要的……”说着说着,苏逸轩突然顿了下来:土匪们劫可有可无的贡品,就是怕触了龙颜,引来灭顶之灾,可为何这次他们劫了这么重要的贡品?皇上会生气,会大怒,会下令搜查,但在此之前,他苏逸轩会被军法处置……
他突然间有一种被人暗算了的感觉,以前那些小打小闹,都只是为了这件事情做铺垫,让这次的贡品被劫看起来合情合理。
可如此一来,那幕后之人要花费好几年的时间布置,还要让那些土匪小心仔细的隐藏着,不被发现,要消耗极大的心力物力,谁和他们苏家有那么大的仇恨,想用这么精妙的办法,明目张胆的害死他?
让他因贡品丢失而被军法处置,死了别人也只会大声叫好,绝对没人会为他喊冤……
望着苏逸轩凝重的目光,沐雨棠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件事情,她也在怀疑:“轩表哥,贡品是怎么被劫的?”这么重要的贡品,军中一定派出了大批精英将士护送,这样也能被人劫走,这件事情就有点悬了。
清冷的声音响在耳边,苏逸轩看沐雨棠的目光十分复杂:贡品已经丢失,他也已经失了职,心里再烦再乱都没用,小表妹滔滔不绝的询问,不止是对贡品的好奇,还想帮他,他就仔细回想回想当时的情景,说不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静下心,苏逸轩将当时的情景娓娓道来:“昨晚子里,我和将士们守在贡品旁,那些土匪毫无征兆的从天而降,他们武功高强,训练有素,我和两名副将都被拖住,他们的人数比侍卫们多,打伤侍卫后抢走了贡品,我想追赶,但他们放了迷烟,烟散后,就不知所踪了……”
“轩表哥,你有没有感觉到,那些土匪对你们的队伍非常了解,一上来就拖住了你和副将,带的人手,也只比你们多一点儿点儿,刚好能压制住你们的精英侍卫……”
望着苏逸轩渐渐阴沉的面色,沐雨棠轻咳几声:“我的意思是,那些土匪要么是跟踪你们好多天了,摸清了你们的底,要么就是……”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出来,苏逸轩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们有可能被自己人出卖了,私通土匪强抢贡品可是杀头的死罪,没几个人敢胆大包天去犯,但他身为少将军,洞察力极是敏锐,带着将士护着贡品时,一路小心,完全没感觉到有人跟踪……
“轩表哥,那些土匪,很难清剿吗?”见苏逸轩的面色越来越沉,沐雨棠换了话题,她没见过土匪,从陈将军的言谈中不难猜出,那是一群非常狡猾的人。
苏逸轩望着天空,锐利的目光有些迷蒙:“朝廷围剿了多年,它依然存在,神出鬼没的打劫了许多次贡品,朝臣们对此都很头疼,如果哪个人能将那群土匪铲除了,就是立了大功,皇上一定会大肆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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