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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支持的人是几个份量极重的肱骨大臣。

他们说,如今全国禁毒已进入关键阶段,戒坊的作用实在太重要,完全可以让夜坊主回去,戴罪立功,打理好戒坊事务。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最终,少数服从多数。

夜离恢复戒坊坊主一职,重返戒坊,戴罪立功,若短时间内不能让戒坊恢复如常、步回正轨,罪加一等。

************

夜,春寒料峭。

凤府门前,夜离几经徘徊,几经犹豫,拾阶上了几次,又几次返了回来。

最终,还是决定作罢。

反正他又不等着簪子用,改日再还吧。

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红木朱漆大门,她微微攥紧了手中的发簪,默然转身,准备离去。

忽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大门打开的声音。

她脚步一滞。

那一刻脑中快速浮起的竟是,某一天夜里,陌千羽因为知道她替霓灵代嫁的事,将霓灵关了,将她打了,她浑浑噩噩来到凤府门前,正欲离开,凤影墨骤然开门的情景。

又是他吗?

胸腔里的心跳难以抑制地徐徐加快,她缓缓回头。

“夫人?”一道熟悉的男声随着晚风传了过来,带着一丝不确定,也带着一丝惊喜。

却不是凤影墨。

夜离抿了抿唇,循声看过去,就看见长安站在门口,手里端

着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似乎是药壶。

眸光在那只药壶上微微一顿,夜离长睫轻颤,还未及做出回应,长安已经再次出了声。

“还真的是夫人。”长安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边说,边举步迈过门槛,拾级而下,走到大路上,先将手里药壶里的药渣倒在路上,然而行至夜离跟前,讪讪笑道:“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

夜离看着那些药渣,没有出声。

在后幽,药渣是不能随便倒的,必须倒在路上,寓意是,让来来往往的行人将病气带走,病人便可痊愈。

这是他的?

“夫人........”见她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还一副恍惚失神的样子,长安疑惑地唤她。

夜离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什么,她对着长安微微一笑:“还是叫我夜灵吧。”

长安面色微窘,默不作声。

“那个,你家爷在吗?我是过来还他东西的。”

夜离看到长安眸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在是在的,只是……只是现在恐怕没办法接待夫……夜灵姑娘。”

夜离心头一撞,抬眸看了看被长安打得洞开的大门,她徐徐开口道:“这样啊,那……我就改日再来。”

说完,也未等长安说什么,便转了身,大步离开。

真的大步流星,那样子像是仓皇逃窜,又像是生怕被长安喊住。

长安并未阻止,只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了她的背影片刻,见她消失在苍茫夜色中,才低低一叹,端着空药壶转身拾步上了台阶。

入府,关门。

没走多远,就听到了“咚咚”的敲门声。

他一愣,又折了回去。

门开处,女子清瘦盈盈,默然而立。

“夫……夜灵姑娘。”

长安有些意外,对于这个女人的去而复返。

意外之余,满脸满眼再次溢出欣喜。

夜离清清喉咙,有些尴尬。

“那个,我想了想,既然已经来了,就还是将东西还给凤大人吧,免得下次再跑一趟。”

说着,夜离将手中的发簪递给长安,“既然他不方便见我,那就麻烦你帮我将这个转交给他,谢谢。”

长安垂眸看了看,自是没有接。

“爷方便的,夜灵姑娘还是自己亲手还给他吧。”

夜离一怔,“方才你不是说他……”

“夜灵姑娘请——”夜离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长安打断。

夜离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

进府以后,长安就以他还要去煎药为由径直去了厨房,留她一人去见凤影墨。

所幸,凤府她熟,也不需要人带路。

厢房里,亮着烛火。

夜离在门口静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手,轻轻叩了叩门。

里厢没有人回应。

夜离微微蹙眉,又稍微叩得声音大了些。

她等了等,依旧没有动静。

踌躇了片刻,她又再次抬手,准备再叩,却没有落下去,在门板前微微停顿了少顷,干脆伸手一推。

门开了。

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人。

她抿了抿唇,走了进去。

第一时间就下意识地看向床榻。

的确在。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当看到男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她还是禁不住骤沉了呼吸。

“凤大人……”她轻轻唤了一声。

男人没有一丝反应。

心口微凝,她缓步上前,来到床榻边。

床头烛火摇曳,男人的样子便尽数落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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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苍白如纸,眼睛轻轻阖着,眼窝处浅浅的两团青灰色,毫无生机。

似是睡着了。

她知道不是。

张硕说,他快死了。

长安说,他没办法接待她。

他是在昏迷吗?

什么病会如此严重?

“凤大人,我是过来还发簪给你!”

话一出口,夜离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在抖。

她在怕吗?

怕什么?

怕他看到她竟然主动来凤府?

还是怕他真如张硕所言快死了?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有什么东西将她裹得死紧,连呼吸都渐渐变得困难起来。

她伸手想要探探他的脉搏,却在眼见着要落上他腕上的时候,又蓦地顿住,最终却只是将手中的发簪放在了他的掌中。

肌肤接触的瞬间,她被他的灼热烫得一阵心惊。

怎么温度那么高?

她眉心一跳,抬手摸向自己的额,又本能地倾身去探他的额头。

真的好烫。

看症状,像是风寒。

可她知道,肯定不是。

若只是风寒,凤影墨这样的体魄早已应该没事,张硕这边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未将他医好。

那是……

她再次伸出手,想要探上他的脉搏,却骤然感觉到一道深凝的目光直直朝她投过来。

她一惊,抬眸,就骤不及防地撞上男人带着几分血丝的深瞳。

他醒了?

夜离眸色一喜,难掩心中激动,却又在下一瞬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当即敛去所有情绪。

“你醒了?我……我是来还发簪给你……”

她轻轻咬了咬唇。

男人看着她,没有动,也没有接话,就只是看着她。

看得她一阵心虚。

正欲撇开视线,却又听得他苍哑的声音忽然响起。

“出来了……就好!”

夜离一怔。

出来了就好?

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说,她从宫里出来了。

明明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是莫名让她胸腔震荡。

她似乎从里面听出了“终于”的意义。

她终于从宫里出来了。

想不到该说什么,但又不能什么反应都没有,所以她就点点头,“嗯”了一声。

男人又看着她不吭声。

她知道,他是虚弱得连说话都困难,就从方才艰难吐出的五个字就可以看出。

夜离皱眉:“你怎么会病得那么严重?”

男人没有回答她,只是勉力扯了扯唇角,微微笑笑,算是作答。

知道他没有力气回答,夜离便也不再问。

一时间静谧非常。

气氛就变得有些诡异和尴尬。

夜离转眸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清清有些干涩微堵的喉咙,“那个,时辰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嘭”的一声脆响骤然响起,与此同时,她感觉到衣角蓦地一重。

“别……走!”

又苍又哑又急切又略带乞求的声音响在身后,夜离心尖一抖。

她回头,就看到男人的大手拉住了她的衣摆。

而在床边的地上,那枚冠玉发簪赫然两段。

夜离怔了怔,想起方才她就是将发簪放在他这只手掌心的,许是见她要走,他抓她衣摆抓得急切,发簪就跌落在了地上。

都摔碎了。

夜离蹙了蹙眉,心中觉得可惜得不行,而男人却似乎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看着她,眸色复杂。

许是见她犹豫,男人另一手撑着身子,艰难地想要坐起,饶是如此吃力,拉着她衣摆的那只手一直还都不肯松。

夜离实在看不下去了,微微一叹,转身,伸出双手去扶他。

“你都这个样子了,就不能好好躺着吗?”

话还未说完,胸口猛地一撞,是男人骤然展臂一裹,将她重重扣入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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