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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东郡离狐县历山脚下依旧在延续着典型的“五月雨”。
这一次雨滴并不是很密集但却很急促而且颗粒极大与其说是落下来倒不如说是砸下来、摔下来更妥当。
而就是在这种雨水下张行开始缓慢而坚定的啃那个白面饼子。
说实话饼子质量并不高这是因为面粉在这个潮湿闷热的环境下保存很困难所以很多面粉都是不敢再存下去的陈货此外还有相当多的麸皮掺杂……但终究是白面饼子一口下去用力咀嚼便能察觉到一丝微微的甜味。
张行就是这样一边缓慢来吃一边去看前方战况。
有意思的是周围头领、军官、近卫还有军中选调精锐几乎一分为二一半人顺着这位大龙头的目光去看前方战事另一半人却只看这位大龙头吃饼。
仿佛吃饼跟打仗是一样重要的事情一般。
远处的战场上占据着工事的黜龙军跟战力明显稍优的官军依然在拉扯而且幅度越来越大。
每当官军想掉头撤离黜龙军便会越过工事主动出击逼迫官军回头然后又被野战中确实更得力的齐鲁官军奋力打回去。
两次之后官军便设置了专门的后卫部队由鱼白枚亲自带领结果前线指挥官徐世英却见招拆招趁势让黜龙军多路出击尝试包抄官军后卫而且不惜与王五郎亲自轮番出击与鱼白枚及其亲卫对抗——这根本就是之前对付鱼白枚整支部队逼迫张须果来援的缩小版战术。
而很显然本就是来救人的张须果也不可能就这么扔下下属离开于是官军大部队便不得不回头解救。对应的黜龙军当然毫不恋战只是重新后撤等到对方再行撤离时再继续开始新一轮的追击。
黜龙军的工事修的很长也很有层次一侧是历山另一侧在工事的边缘也的确看到了如情报中提到的“沼泽”。故此在那种情况持续了数次后愤怒而不耐的齐鲁军决定反击时只能无奈反向冲击起了坚固的工事。但结果就是野战中明显战力更胜一筹的官兵在壕沟、栅栏、土垒面前立即暴露出不足反过来落入下风。
这让前线的黜龙军士气大振也让所有人稍微安心了一点——原来双方那看似明显的战力差距竟只是半个土垒或者半条壕沟。
雨水使得两支军队丧失了大半远程打击能力双方也都不缺甲胄所以军队的推进主要以重步兵的近战为主。
在平地上官军的勇气、小队配合以及阵型紧密当然还有他们面对黜龙军连战连胜的那种心理优势使得他们战力明显更胜一筹。而当进入工事范畴黜龙军的长枪杂乱却居高临下的捅下来、弩矢歪斜却近距离乱射过来足以动摇官军一切引以为傲的存在。
于是官军只能狼狈撤出。
随即自然又是黜龙军的追击。
至于双方高层战力张须果和鱼白枚的组合面对着徐世英、王叔勇居然也有些旗鼓相当的姿态甚至因为牛达、尚怀志等人的时不时出击反而隐隐有些落于下风。
不过总体而言这些高层将领大多是随着部队行动双方总体态势也都是反复拉锯。
远远从将台上望去两支军队仿佛在工事区的边缘进行着一场血腥的拔河游戏。
双方军士的性命也在这个游戏过程中被不停消磨。
不过也仅仅是消磨重甲武士丢掉性命的速度似乎还不够快最起码不足以在战场上形成让双方哪一边士卒士气崩溃的尸体堆积就连流出的血都很快被雨水冲入壕沟和西侧洼地里。
又稍微紧了一点的雨水下张行还在细嚼慢咽的吃着那张饼。
而忽然间远处历山那个突出的山脚下出现了新的旗帜和一支新的军队。然后是第二面旗帜、第三面旗帜以及旗帜下延续不断的队列。
这让张大龙头微微一顿。
很显然他的这个饼子没有白吃他压住不安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在这次明显是菜鸡互啄的血腥战斗中到底是官军先犯了错——后者在面对着准备妥当的工事阵地时非但没有及时断尾脱战反而增派了援军。或者说这似乎也称不上犯错只是官军后续部队先沉不住气按照黜龙军所期待的那样推进了战事而已。
这从来都是一场简单到极点的战斗一场与其说是伏击战倒不如说是迎击战的战斗。
双方都是刚刚草创一年的军事集团军力相当、组织形式类似上面是外来精英下面是本土豪强。
唯独战争本身最是磨砺人当这两支部队在东境各自杀出一片天地后总得经历一场血腥而又直接的大规模对抗来决定一点什么来让一部分人学习一点什么获得一点什么成长。所以绝不能因为战术的简单不能因为士卒的战场经验少不能因为军官的素质良莠不一更不能因为军事组织架构低劣就忽视这场战斗的意义。
更遑论双方此时终究是一方为官一方为贼。
此战胜负足以在这个朝廷大势土崩瓦解的年代里影响成千上万人的命运和局部的历史走向了。
旗帜越来越近但因为下雨的缘故早就不可能看清楚了但很快有前线哨骑自前方折回并通过张金树来报告知旗帜上分别是“解”、“王”、“郑”总兵力大约五六千众……听到这里张行叼着小半个饼子在嘴里若有所思。
李枢等了一等看到张行稳坐如山心中晓得对方已经知道怎么回事却是稍一思索立即决定卖个顺水人情。
“这援军有些意思。”
李大龙头正襟危坐忽然抬手指向正前方扬声而言似乎是对张行进行提醒却更像是以主人翁姿态在对将台上其他所有人做讲解。
“解象、王良二将是鲁郡与琅琊义军战败后的降将领的是精选后的降军;郑彪是鲁郡新任都尉乃是张长恭出任鲁郡郡君后临时招募的郡卒……三部加一起五六千人再加上之前被我和王五郎击败的张青特部两千人以及张长恭本人所掌两千鲁郡募兵合计万人便是齐鲁军春耕后扩军时才拢起来的新兵。至于说樊虎、樊豹、贾务根这三人所领剩余八千齐郡子弟兵居然都没有跟来。可见齐鲁官军在后方的统帅是有些想法的。”
将台上很多人忍不住去看贾越身后的贾闰士但后者只是在越来越近的雨中昂首直立让人看不出模样来。
不过一直冷着脸的贾越回过头来却清晰的隔着几滴雨看到这个年轻人眼角有在收紧。
同一时刻胡须有些花白的张须果眼角同样有些收紧。
前方鱼白枚部再一次被咬住而此时鱼白枚本人依旧士气高昂怒发冲冠正率领其部亲卫奋勇向前准备与再度出击的王叔勇交战。可是他周围的其他大部队却明显行动迟缓了许久以至于与他有些脱节。
身为一个老革张须果自然心知肚明齐鲁官军的确战力更强而且对着黜龙军连战连胜……从年初算起的话说是已经连胜十数场都不止……但他们此番从郓城追击而来每日顶着雨水与泥泞进发表面上是能撑住的内里或者说是根子上不免还是有些疲敝而黜龙军却在此处休整了数日其中两万西线部队更是长久以来在西线盘桓没有被战事磋磨。
这不代表谁更胜一筹官军连战不停是有锐气、经验和军心的唯独当初时的锐气渐渐被消磨掉后当经验被疲惫给遮掩住后以逸待劳四个字就逐渐显现了威力。
这也是他张总管之前看到工事后本能心生畏怯的缘故——这种工事配合着雨水以及泥泞最是消磨体力。
而转过头来张须果又看到了那几面越来越近的旗帜解象、王良、郑彪两个降将一个鲁郡都尉加一起应该有六千人。
这意味着所谓齐鲁军已经投入了一万四千人。
对此这位大魏东境行军总管眼角再度收紧胡须也微微抖动了一下不用怀疑他对樊虎有一点失望。
至于原因么既跟樊虎是否投入部队无关也跟樊虎投入了多少部队无关而是正如李枢一语道破的那般樊虎将战斗力最强的八千齐郡子弟兵全都留了下来而将新扩军后的兵马给砸了进来。
如果来的人里有樊虎、樊豹、贾务根三人中的一个他都不会失望。如果都来了不管战局发展如何他都只会振奋。
但是樊虎就是留下了剩下的八千齐郡子弟兵转而派出了降将和鲁郡的郡兵。
“兄长。”
山脚另一侧刚刚冒头侦察回来的樊豹率先有些不安起来。“前面战事似乎有些紧张要不我走一趟?毕竟陷进去的是鱼白枚总管又亲自冲杀在前咱们兄弟不去一个总管心里怕是会有疙瘩。”
樊虎面色发黑。
凭良心讲作为张须果指定的齐鲁军后军统帅也实际上是齐鲁军最大山头首领以及名义上的军中三号人物他樊虎之前的安排有没有私心?
当然有。
但这个私心是一种豪强本能的趋利避害你若说他存了心的让张须果去挨打友军死光光那纯属扯淡。
莫忘了张须果在亲眼见到工事前哪怕是司马正告知了张行在此设伏他都觉得此战是可以赢的。到了樊虎这里他得到的命令也是自行处置甚至连要不要派援兵都两说怎么就要忽然计较派的援兵是不是主力了呢?
说白了其实就一句话他们低估了战事的艰难低估了黜龙军的韧性同时高估了本军的战斗力。
当徐世英借着工事与齐鲁军的前半截主力打的有来有回而且越往下打似乎官军的优势就越小时官军上上下下何止是指挥官几乎全军的心态都有些吃紧。
“老贾怎么看?”焦躁与不安中樊虎越过自己弟弟看向了更稳重的后军将领、齐郡郡丞贾务根。
贾务根想了一想正色来言:“战事到了现在不能再轻视此战了……首先要留一支可靠战力在这里做后备军无论是最后的加码还是接应还是做奇兵什么都得留一支下来!以防万一!”
不止是樊虎其余大小将领也都颔首不及。
“其次在留一支可靠战力之后要下定决心要么将其余兵力一起放出支援指望着援兵大幅改变战局要么就干脆保守不动准备做好接应但没必要为了一点什么说法单独派两千兵怎么样。”贾务根讲完之后立即闭口不语。
周围人都没有反对的意思却只是如贾务根和樊豹一样看向了樊虎。
樊虎沉思片刻四下来望。
此时周围何止是樊豹和贾务根还有张青特这个刚刚收拢了溃兵的将领还有一个张长恭的副将包括这些人下属的队将也都猬集他甚至还看了眼空中……按照情报司马正、白有思、雄伯南、张长恭这四位大高手应该正在其中缠斗。
以前樊虎总觉得张长恭和雄伯南的独一档战力挺合适因为他二人的对耗往往意味着张长恭不得不放弃军事指挥权从而使得他樊虎在军中名义上是第三实际上却坐稳了二号人物领导了最大山头。
此刻这个齐郡大豪强却巴不得张长恭能下来做个主。
但这怎么可能呢?为什么张长恭和雄伯南一直要单打独斗而不是像大魏核心部队里的那些高手直接掌握大军?还不是因为这些齐郡豪强出身的军头跟黜龙军里的豪强军头一样死死把持着自己的部队不愿意让出自己部属中的修行者使得张长恭、雄伯南这类高手无法在军中组成真气大阵用于军事?
与其说张长恭和雄伯南此类高手去单挑导致了豪强们能结成山头倒不如说是豪强们的组织架构天然导致了此类高手的低效能利用。
当然了这一点就扯远了樊虎之前没想到现在也没有去想。
但甭管他想不想此时都得做出决断来。
“我部四千众留下他们最精锐、战力最强最适合最后一击。”樊虎咬牙相对却又看向了樊豹。“但我不留下老二你留下来指挥其余所有人老贾、张校尉还有王副将还有你部的两千人全都跟着我一起去支援总管看看能不能一举突破敌众!”
樊豹当即抗辩:“我去便是。”
“你去不足以让总管心安也不足以服众。”樊虎当即呵斥。“又不是什么生死大战去了就回不来了好生在后面看局势做决断!”
樊豹立即闭嘴。
周围人也都不再犹豫而是齐声应许……无论如何樊将军这一次都尽量做到了对得起方方面面了。虽然留下了本部四千兵马但也的确是最适合的预备队此时更兼亲自领军向前还有什么可说的?
张行坐在将台上手里还剩最后一口饼始终没有咬下去但很快当他看到又一彪人马闪过山脚后前方尚未来得及汇报是哪一支部队却已经不再犹豫立即咬了下去然后将饼子整个咽了下来。
吃完饼张大龙头环顾四面目光从单通海身上扫过最后看向了李枢:“李公你到底是什么修为?”
李枢微微一怔旋即醒悟然后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言辞坚定:
“我是之前东征路上刚刚凝丹与你们几个仿佛。”
张行点点头魏道士和几位心中有计较的头领也面色微动。无须多言张行对这个答案持保留意见但却无法证伪也不可能在此时证伪……而且李枢晓得他的心思他也晓得李枢心思甚至周围人都晓得他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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