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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正似乎判断错了因为原本宛如泥潭打滚一般的战事忽然间就如山崩一般做出了胜负宣告。
随着官军对张行军阵大举冲击的失败和随后主将们的逃窜数不清的黜龙军顺势涌上历山下的官道上自水泽至山脚下完全锁住了预设战场。而被锁在口袋里的近两万官军们彻底失措立即开始大肆逃窜。
正如所有有经验军官判断的那样看似一片坦途的西侧水泽地其实根本不可能有效通行大股军队泥泞、厚密的禾杆和部分水深到大腿的区域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但这个陷阱偏偏又看起来那么无害像个诱饵一般不断引诱着官军们放弃抵抗朝这里蜂拥而逃。
而他们的逃跑又反过来进一步摧垮了预设战场中齐鲁官军们的组织能力和抵抗决心使得黜龙军如摧枯拉朽一般顺利推进招降、扫荡与屠杀。此时距离傍晚似乎依然还有一段距离从这个角度来说最惨烈的事端反而要继二连三的出现了。
雨水中坐了不知道多久张行终于站起了身。
有意思的是随着真气散去他屁股下的马扎反而瞬间被冰冻成了一坨就连头顶的红底“黜”字旗似乎也被冰冻到有些僵硬的样子。
之前交锋的地面更是早已经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张行踩着冰走上前去负手来到了明显有些失措和惭愧的白有思身侧然后饶有兴致的盯住了对方。看到这一幕身后许多黜龙帮精英都只是默契的不动或者避开此处去追杀缴获。
“思思你是不是很羞愧?”
在白有思又一次略显尴尬的躲开自己视线后张行干脆含笑开了口。
“你早预料到这一幕吗?”半低着头的白有思几乎有些愤恨起来。
“称不上……”张行望着一侧历山摇头以对。“但肯定有心理上的准备……只是难得看你这位女侠如此羞惭示弱所以存心多看了一会。”
“……”
“说白了这一战于我而言成败在我得失在我荣辱也归于我!”张行看着身侧在雨中振奋往来的黜龙军将士继续缓缓笑道。“当然也可以说成败在黜龙帮在徐世英那些本土豪强甚至可以在李枢身上却很难说在你身上……因为你从一过来就明显有些置身事外的感觉你知道天下将变却不知道该在变乱中持什么立场你知道大魏没救了你知道你父亲做得不对你也知道农人、百姓的无奈却因为出身和经历不知道自己到底算哪一边……哪怕是我跟你说过一些话也还是心存疑惑是也不是?”
白有思思绪纷乱很显然她又一次被对方轻易说中了心态。
“所以。”张行幽幽来叹“你只是因为这是我的战斗因为你我的关系才参与进来而不是将此战视为属于自己的一战。”
此言既罢二人沉默片刻。
“我刚刚……”过了一会白有思忽然开口。
“我猜到了是你师父上次说的那个关隘吧?”张行脱口以对。“司马正应该也一样这倒显得我不再怪异了……只能说你们虽是因缘际会但到底是参与进了此战天道尚公或者天道不公然后不管你们心里的纠结直接就给打开了……”
“若是这般讲我终究还是不该心下一软放张长恭一马。”白有思愈发羞惭。“临阵纵敌总是有的。”
“那倒不至于。”张行依旧坦荡。“我拦住司马正以后此战胜负便已经抵定谁生谁死就不算是战阵相决了……而且你真以为张长恭逃出去了吗?”
“什么意思?”白有思听到前面半句还稍微释然下来听到后半句陡然紧张起来。
“没什么意思。”张行平静来答。“这一战你和司马二龙有疑惑不晓得自己在这一战中到底算什么不晓得这一战属不属于自己都是正常的……可张长恭呢?他可是齐鲁军中名义上的二号实际上也是军中的中坚人物而且非只是张长恭张须果那几个人不也逃走了吗?但他们不可能就这么轻易了结此战的。”
“你说他们会再回来?”白有思心中微动忍不住扭头看向西面在庄稼地缝隙里艰难跋涉的逃亡官军。
“或许吧!”张行不以为意道。“但或许也不会回来可不会回来的那些也不会到此为止说不定会继续抵抗说不定很快会被追上投降说不定表面上扔掉一切离开然后暗地里酝酿着卷土重来……最差劲的说不定也会做个道旁粪土从此宛如朽木活着相当于死了。”
“因为这是他们的战斗吗?”白有思追问不及。
“不错。”张行转过身来直视对方目光居然有了一点居高临下之态。“这一战是他们的是我们和他们的战争我们这些胜的人会从中攫取一些东西他们那些败的人也会丢掉一些东西……这种东西可能是生死可能是名望、地位但又不止于此……”
白有思微微点头心里多少明白了一点什么。
“思思你心没有定你还在犹豫但不要怕这很正常。”张行见状也稍微放松下来。“继续走下去就行迟早有一天你会自己下定决心义无反顾打一场属于自己的战斗咱们也迟早会并肩来战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为什么不担心我会迟早与你为敌?”白有思迅速反问。
“因为……”张行顿了一下然后语气变得肯定下来。“有些道理和事情一旦看明白了再让你回头去看之前的一些光鲜东西就会觉得难以忍受。”
白有思思索一时但终究不再多言只是与对方并肩去看战场残局。
“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刚刚转过山脚不远区区两里地外尚未回到生力军后备队那里被千把败兵环绕、浑身狼藉不堪的张须果忽然勒马然后茫然回头。
其余众将各自愕然旋即恍然最终各自沉默下来。
“老夫知道……”张须果胡子被“擦”下了三分之一露出血肉此时一张嘴仿佛嘴中含着血来说话一般。“此时要说话怕是能说出数不清的话来讲道理也有数不清的道理做交代人人都可以交代……只是事到如今说那些、讲那些、交代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话至此处其人简直痛彻心扉泪如雨下。
而周围齐鲁军高阶军官也都忍不住各自落泪。
“非要说就只有一句话。”停了片刻张须果颌下胡须直接抖动了起来。“这一走无颜再归齐郡因为齐郡子弟一多半都被留在了贼军包围之中……更不要说还有鱼将军生死未知!”
话至此处张须果目光扫过其余败将虽在低着头的樊虎身上停了片刻却还是一声不吭然后便低头打马折回。
周围骑士约有数骑随行更多的却是稍微动了一动然后停在了原地。
诚如张须果自家所言非要讲道理有无数道理……皇帝先弃了天下、三征东夷破坏东境最甚齐郡子弟起兵一年前后击败贼寇数十次光复了五六个郡完全对得起大魏朝廷了;而且此战之前齐郡已经疲敝到了极致张须果等外来精英与齐郡本土子弟的矛盾也已经彻底激化;还有此次冒险进军完全是张须果为了响应东都的政治要求军事冒险一时得逞后的进一步进逼。
那么今日之惨败张须果无颜见齐郡父老自寻死路所有人应该都无话可说才对。
他是求仁得仁。
不过张须果去死没有问题其他人呢?
混合着雨水与泥泞一股难以言喻的凄凉沉默中一骑忽然启动转身向后往张须果身后追去众人愕然抬头继而愈发惊愕因为此人居然是降将张青特。
“老张!”有人带着某种惶恐慌张来喊乃是另外一个降将解象。“你去干吗?你一个……”
“我一个降将!”张青特回头来看言语干脆。“兵没了兄弟没了上司也没了……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现在回去拼个命能救回一个下属是一个……不就一条命吗?早十年做贼的时候都不怕现在难道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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