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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骞和苏怡前脚刚走,耿氏的父母并两位族老,后脚就到了谢家。
入屋,看到谢臻的狼狈和谢玮的沉默,谢明侧身让开道路,朝谢安和陆氏恭谨地福了福身,语气沉沉,“老爷,夫人,耿家的人到了。”
“……”抱着重伤的谢臻正准备离开的谢玮闻言,顿时身子怔了下,眉宇微微颦蹙着。
“老爷!”陆氏面色也有些紧张,对耿氏她可谓是恨到了骨子里可听到耿家来人了,想到耿氏不知道被谁割了的舌头,她心里到底是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人家的女儿是在他们家出的事。
“老爷?”
久久都等不到谢安的回应,谢明薄唇微微抿着又试探着开口轻唤一声。
“让开,你们都让开。本夫人来找自己的女儿和女婿还需要你们这些下人拦着不成?”
谢安面色沉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门外传来阵阵喧嚣,下人恭谨却不断的阻挠,女声的趾高气昂,甚至隐隐还能听到一些对谢家的贬谪。
当耿家一行到了主院的时候,刚好看到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谢臻被谢玮打横抱起,正准备送回房间,耿氏的父亲耿青柏见状,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甚至还没来得及喝口水,语气沉沉,带着疑惑,“亲家,亲家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臻儿这是……”
“发生了点意外。”不等谢安开口,谢玮低首垂眸,“岳父、岳母抱歉,臻儿受了重伤,我先送臻儿回房,晚点再来陪您们!”
张氏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出来,在谢玮正欲离开的时候一把抓着谢玮的手臂;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顿时心中腹诽着,当真是回了凉都翅膀硬了啊,看她待会儿见到自己的女儿,不狠狠地参他一本。毕竟在她心目中,谢玮可是一直被自己女儿狠狠地压制着的,“谢玮,你什么意思?”
“……”谢玮眸色沉沉,没有说话。
“……”陆氏见状,却只是嚅了嚅唇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两行清泪顺着眼角不断的往外流着,因为苏怡和顾子骞的决然;知道谢臻竟然犯下那样的大错,她此刻心里非常的不好受;再看到耿家的人时,那张氏对谢玮的态度更是让她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堵着般,不上不下的,怎么都发泄不出来。自己的儿子,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今却被人家这么对待,她怎么会不心疼。
“老爷。”谢明低下头薄唇微微抿着,轻唤一声。
谢安抬眸,看着耿青柏夫妻还有耿家的两位族老,甚至连耿氏的堂兄耿亭匀也来了,身子有些颓然地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撕扯着疼痛的太血样,“今天府上发生了点事情,如果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还请各位见谅见谅,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谈吧,今儿时辰也不早了,几位千里迢迢,还请好好休息。谢明送几位去客院。”
“是!”谢明低下头。
“呵呵,谢大人您可真是客气。我们不累,真的不累。”耿氏的母亲张氏有些不放心,眉头紧皱,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倒是我们家琴儿呢?她怎么没有在这里?”
谢玮面色沉沉,看着怀中已经痛得面色苍白,额头上不断冒出细密汗珠的谢臻,顿时心猛的悬了起来,压低嗓音朝自己的贴身小厮道,“司南,快去闲逸居请药老!岳母抱歉,臻儿伤重,耽误不得,告辞!”
“是!”司南应声而去。
谢玮此刻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强拨开张氏的手,抬脚就朝着外面走去。
“你……你……谢玮,你别太过分了!”张氏在丽城耿家那也是嚣张惯了的,尤其是这些年更是将谢玮训得跟条狗似的;眼瞧着谢玮这副态度,就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别忘了当初可是我们耿家……”
“夫人你就少说两句吧。”耿青柏瞧着面色明显有些难看的谢安和陆氏,毕竟这里不是丽城更不是耿家,当着谢家人的面这么嚣张,他仍旧有些心虚。在家族他本来就是那种阿弥陀佛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耿氏嫁给了谢玮,他哪里能有现在的地位。
耿亭匀也站出来打圆场,“还请谢大人谢夫人莫怪,我三婶儿也只是太担心妹妹了。”说着,脸上似乎带着点儿什么,笑着道,“虽然赶路疲累,不过我三叔和三婶儿也的确有许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这种心情还请谢大人和谢夫人理解。左右现在天色尚早,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琴妹妹如何?”
“好,好!”张氏闻言连连点头。
陆氏却是抬头看着谢安,带着点点为难,且不说现在耿氏被他们关在柴房,就说耿氏被人割了舌头的事情,虽然已经被他们压了下来,可凉都城内知道的人也不算少了,耿家的人既然来了,迟早都是要知道的,只是现在当面这样提出来,她的心里仍旧有些为难,“这……”
“难道有什么不方便?”耿亭匀的心思素来活络,看到陆氏那难看的面色,再结合这些天听到的流言,“该不会是世琴妹妹做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谢安闻言,薄唇微微抿着,沉沉地叹了口气,“也罢,有些事情反正迟早你们都是要知道的。走吧!”
“我们家世琴平日里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如果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还请谢大人多多包涵才是。”耿青柏有些讪讪地开口,毕竟这些年他在家族可没少借着谢家的势,客气一点总是应该的。
耿家的两位族老可没有这么单纯,或许真的是看得多了,只沉默地跟在谢安的后头。
可是越往后越走却越偏僻,周遭的院子像是已经废弃了般,嫌少有人,甚至周遭的杂草都已经林林立立的。当最后在一间看起来虽然算不上破旧可跟着富丽堂皇的谢府比起来就显得异常寒酸的小屋前停下时,耿家一行的面色早已经是难看到了极点。
“谢明,打开!”谢安语气沉沉。
谢明低下头从腰间取下钥匙,上前打开门栓上的锁头。
张氏面色就有些难看了,“亲家,亲家母,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谢大人,我们家世琴虽然是刁蛮了些,可你这么对她是不是有些太过了?”站在门口还没进屋,耿家人的脸色早就已经铁青。
“……”谢安沉默了并没有说话。
“啊,啊——”
倒是里面早已经狼狈不堪的耿氏,因为舌头被秦睿蛮横地割了下来又没有受到任何的治疗,此刻满嘴都是血水,听到动静,双手扒拉着门框,在看到张氏的时候,眸色骤然亮了两年,眼泪顺着眼角,“啊,啊——”
“琴儿,琴儿。”张氏见状,看到耿氏那满嘴的血水,顿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耿氏那蓬头垢面,身上的衣衫早已经因为在地上滚爬了太多次显得格外的肮脏;那样狼狈的场面,就连张氏都不由得有些厌弃地看着这样的耿氏,“琴,琴儿,你是琴儿?”
“啊,啊!”耿氏双眸圆瞪,紧紧地抓着张氏的衣袖,张口嘴角却不断的流出血水。
张氏有些害怕,可在耿氏抬头,拨开她蓬头垢面的头发,看清楚那张脸之后,顿时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到底怎么回事,谢大人?琴儿,琴儿,我可怜的女儿!”
“啊,啊!”耿氏早已经是激动得哭了出来,那样的撕心裂肺,那样的痛哭流涕,纵然口不能言,可在场的人谁都能从她的哭声中听出她的悲恸。
“谢大人,这件事情你们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开口的是看起来较为年长的耿家族老名唤耿祁山,当初谢家和耿家的事情也有他在其中牵线,所以这次他自动请缨而来。耿氏现在的模样,怕是任何一个人看到都受不了,就算耿氏做错了事情将人关在柴房也就算了,断了舌头,这不是等于要了人的命吗?
谢安低下头,看到耿氏的模样,虽然心有不忍,可想到她做的那些事情,不由得又硬起了心肠,“至少她现在还活着!”
“你什么意思?”张氏闻言猛的抬起头,“谢安我跟你说,你不要太过分了。当初不是我们耿家非要将女儿嫁到你们谢家,是你们谢家求着让我女儿嫁的,怎么现在女儿找到了?我们耿家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像一脚踹开了?人在做天在看,怪不得你们谢家的宗祠会走水,报应呐,报应呐,哈,哈哈……”
耿氏仍旧身子瑟瑟发抖,所在张氏的怀中;柴房又湿又冷,还有老鼠每天在啃她的脚趾头,她再也不想回到柴房去了。
“你。你……”饶是谢安好脾气此刻也被气得不轻,他狠狠地一甩宽袖,背对着众人,“是,你们耿家的女儿好,我们谢家高攀不上,这样总行了吧?”
陆氏也是气得面色铁青,瞪着张氏,可一直以来的良好教养让她说不出那些粗俗的话来,只能死死地咬着牙瞪着张氏,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你……你……”
“我什么?哼,你们家的谢玮可是在我们丽城耿家生活了十几年,我家女儿这才到凉都几日啊?嗯,现在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说什么三朝帝师之家,还说什么权倾朝野,我呸!”张氏此刻早已经是气得口不择言,将平日里那些看不起谢玮的话全都吐了出来。
谢安双眸圆瞪,陆氏更是死死地咬着牙,“你……你……给我滚!滚!”
“当初求着我们耿家的时候怎么不让我滚?别忘了现在我们家琴儿还是你们谢家名正言顺的儿媳妇,我凭什么要滚?”张氏昂着下巴一副趾高气昂,你让我走我偏不走的模样。
“够了!”耿青柏此刻的面色也是不好看到了极点,对耿世琴这个女儿不说不疼爱,但当初为什么会让她嫁给谢玮,这件事情张氏不知道他和几个族老也都是很清楚的;这些年谢玮不说什么,他也不好说,自然对谢玮他也没有那么多的苛待。可平日自己的媳妇儿和耿家人是怎样对待谢玮的他也从来没有阻止过。现在站出来,也是瞧着谢安和陆氏的面色已经难看到了几点,两位耿家的族老在看到耿氏的时候就面色铁青,没有说话,“谢大人我承认我女儿不懂事有时候说话做事不经过头脑,可你们这样对她是不是太过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现在的耿氏根本不能说是一个完整的人!
谢安闻言,眸色沉了沉,“我们怎么对她的,她自己心里明白;她做了什么她心里也明白。至于断舌的事情……”
“我,我跟你们谢家的人拼了!”张氏张牙舞爪这才看清楚,自己的女儿竟然已经没有了舌头,齐根被断,甚至连恢复的可能都没有了。
“她的舌头可不是我们谢家的人断的。”陆氏见状,死死地咬着下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那她也是在你们谢家出的事!”张氏本就是个蛮不讲理的,不然无论如何也教不出耿氏这样的女儿,她态度蛮横到了极致,张口直戳痛处,“难怪你的女儿会刚出生就被人偷走,这就是你们的报应,心肠狠毒的报应!”
“你……你……”
瞧着张氏那模样,陆氏这一天经历太过又气又急竟是直直地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
整个柴房所在的院子又是一片兵荒马乱,当谢逸从迎宾楼回府的时候,刚好是药老提着药箱从主院出来准备去给谢臻看伤的时候。
“我娘怎么样了?”谢逸双眸半眯着,眼底透着急切,可远远看去却仍旧是那副静若处子点尘不惊的模样。
“气急攻心只是晕了过去,暂时没有大碍。”药老沉沉地摇了摇头,虽然没有亲耳听到可耿家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没法开口;“倒是臻少爷那边,我得赶快过去看看。”
谢逸略微思索,瞧着那紧闭的房门,眉宇颦蹙着,“我与你一起。”
“耿氏被断了舌头的事情……”
“哼,多嘴的人活该。”自从知道了顾瑾汐的师父很有可能是药家当年的天才少家主药尘之后,药老就一直将她当做自己的孙女般看待,这次因为耿氏让顾瑾汐遭此大劫,他可是气愤得紧;连带着对谢琦脸上的伤势也没有原先上心;耿氏的伤口,他更是直接拒绝了。
“……”谢逸也明白不再强求。
当两人来到谢家大房所在的院子,耿家的人仍旧闹闹嚷嚷的;两位族老已经被安排到客房去休息了,只有耿青柏和张氏将耿氏送回了房间,又让下人给耿氏沐浴更衣,看到药老提着药箱来的时候,那张氏立刻就将人给拦了过去,“大夫是吧,快,快来给我女儿看看。”
“抱歉,老头子是来给臻少爷治伤的。”药老面不改色,看着在不远处的神色晦暗的谢玮。
“你什么意思?”张氏闻言顿时就恼了。
“耿家的人老头子我不治,如何?”药老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脾气暴躁的,不然也不会……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那样,当年他又如何逃过当年药家的灭族大劫。
张氏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谢玮,想到耿氏,又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好啊,谢玮,当初我女儿嫁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现在我女儿在这里受苦,你居然还跑到这里来了,谢玮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你简直连禽兽都不如,我……我跟你拼了我!”
拳脚相加,可谢玮却没有丝毫的闪躲。
谢逸瞧着自家大哥,记忆中的大哥,虽然同样的沉默可那个时候他脸上不会如现在这般的黯然,耿家的这十几年,到底经历了多少这样的打骂,他无从得知,但现在,这里是谢家,他张口语气清冷,“住手!”
“哼,我教训自己的女婿,哪有你小辈插嘴的余地!”张氏趾高气昂,尤其是在看到谢逸所坐的轮椅时,眼底的轻蔑和不屑任是谁都能看到。
谢逸嘴角微微勾着,这些年,这样的嘲讽和轻蔑他看得太多,张氏这点儿成都他根本就不放在眼中,眉梢浅扬,眸色暗了暗,抬手一颗圆润的棋子朝着张氏的手腕儿飞射而去,在张氏发狂叫嚣之前,冷冷道,“我谢家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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