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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琇回到了前头女眷席上,场面正有些冷清。
客人们本来都到齐了,还未到饭时,大家就团团围坐,喝茶吃瓜子零嘴什么的,一边听女先儿们说书,一边各自说笑聊天。没想到方家忽然来了讣闻,方家的老爷太太小姐们都呼啦一下全跑了,席面上顿时就少了一半人。
今日的寿酒,本来就只是亲戚朋友们为主宾,又因为曹太夫人的娘家人在京的不多,她膝下只有曹泰和将军一子,没有女儿外孙,也就没有姻亲了,所以客人里头,是以曹太太方氏的亲友为多。方家的人一走,席上空了一半,曹太夫人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
曹太太暗怨娘家堂侄女,为何死得这样突然,又怨娘家的堂嫂们,怎的不事先把病人照看好了,让她死得这样突然。但再怎么怨,那也是她娘家人,她只能面上装作没事人一般,仍旧说笑,私下却悄悄吩咐手下的管事婆子,把酒席的桌子换成大桌,正好够剩下的女客坐上一围,也不显得冷清。
然而,在场的女客里,还有不少是方三姑娘的姑母、表亲,以前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就算感情平平,现在也不好表现得太过高兴了,便不象曹太太这样说笑自如,有些多愁善感一些的,还要掉两滴泪,心中暗暗埋怨曹太太作为长辈,竟然对娘家侄女的死无动于衷,实在是太冷情了。曹太太心里呕死,看着婆母脸上越发难看的神色,真是有冤无处诉。
赵琇的到来为她解了围,赵琇刚向众位太太们行过礼,她就非常热情地起身相迎:“怎么过来了?你们小姐妹们在后头玩得高不高兴?诗会已经结束了么?”
赵琇微笑道:“方家几位姑娘都走了,剩下我们五个人,也开不成诗会。我见今日天儿怪冷的,担心祖母吹着了风,就出来瞧瞧她老人家。”
曹太太忙不迭地夸奖起了赵琇:“真是孝顺孩子,你祖母知道你的孝心,心里不定怎么高兴呢。”
张氏露出了几分笑意,见孙女走过来,便招手示意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曹太夫人一个眼色,立时有丫头机灵地搬了一个绣墩过来,换下了张氏身边原本由丫头坐着的小杌子。
赵琇坐下了,摸摸张氏的手,觉得似乎有点凉,就小声说:“祖母冷吗?咱们问曹太夫人要个手炉吧?”张氏微笑着摆摆手,又问:“今儿作的什么诗?”
赵琇将诗的题目题材说了,又说不限韵,张氏听着微微点头:“这倒罢了,我想你该是作得出来的。”
赵琇的诗词就是跟她学的,时不时还要完成她布置的功课,赵琇在诗词才艺上的水平,她最清楚了。赵琇听了咧开嘴笑笑,又听得有个不认识的太太问:“不知今日是何人夺魁?”
赵琇回答:“是方家五姑娘。”那位太太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几分:“原来又是她,仁珠丫头确实有几分诗才。”
旁边另一位年轻些的太太笑眯眯地问那位太太:“不知你家大姐儿今日得了第几呢?”
那位太太的笑容更淡些了:“我一直在这里,如何能知道?赵家姐儿不是才从后头过来?你怎的不问她?”
那年轻的太太便继续笑眯眯地问赵琇:“刘家大姑娘得了第几?”
原来方才提问的那位是刘大姑娘的母亲,赵琇便答道:“刘大姑娘是榜眼。”至于探花是谁,她就不好主动回答了,单说方慧珠,她不甘心,把自己也说出来,又好象有些厚脸皮。
谁知那位年轻些的太太又扭过头去跟刘太太说:“你家大姐儿也算难得了,几乎每次都只比仁珠丫头差一些。仁珠的才学,满京城都是数得着的,你家大姐儿这样就已经很出色了。”
刘太太的笑容已经很勉强了,没有回应她的话,反而非常不自在地问赵琇:“不知我家二姐儿又是第几?”
赵琇犹豫了一下:“还没点评完,方家几位姑娘就有事先告辞了,因此除了方五姑娘与刘大姑娘,其他人的名次还没最终排定呢。”
刘太太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好多少,不过稍稍缓和了些。
那位年轻的太太笑吟吟地问赵琇:“仁珠作的是什么诗?赵姑娘背给我们听一听吧?”
赵琇暗暗捏了把汗。还好她记性不错,方才又仔细瞧过方仁珠的诗,确实写得挺好的,把雪后的夜景描写得非常美,因此她大致还记得,就慢慢背诵了一遍。那位年轻的太太听得抚掌而笑:“真不愧是仁珠丫头的大作,果然好得很。”
在场其他文官家庭出来的女客,但凡是通文墨的,也都纷纷点头赞是。倒是曹太夫人请来的几位熟人,因为都是武将人家的女眷,就有人笑着说:“什么诗不诗的,我们却是不懂的,只觉得听起来好象挺好听。”
曹太太脸上的笑容顿住了,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只是表情中,隐隐露出几分不以为然。
曹太夫人却笑了:“我老婆子也不大懂这个。”然后去问张氏:“你是行家,你说方家五丫头这诗作得怎么样?”
张氏笑着点头:“确实不错,文采斐然。这样年纪的女孩儿,能写出这样的诗,已经是极难得的了,只是太过清冷些。小小年纪,心这样细,并不是好事。”
曹太夫人非常赞成:“我虽不太懂这些诗呀词的,但只瞧方家五丫头的模样,就知道她身子不好了,想来就是因为平日想得太多的缘故。多思也许能写出好诗,却不是有福气的样子,女孩儿还是该多保养的好。我瞧你们家琇姐儿就很不错,该玩笑就玩笑,该读书就读书,针线、诗书、才艺、管家理事,样样都拿得出手,难为她还长得这样的好相貌。我家萝姐儿若能有她一半,我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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