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灵魂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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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漠的双手托住了莫紫嫣的腰身，掌心的温度迅速穿透了女人冰凉的身体，那么有力，那么温暖。

女人感受着这一切，痴痴的目光，难以控制地望着怀抱住自己的男人。他的眼睛那么特别，目光那么深，仿佛一下子就入了她的心底。然而，除了眼睛与她丈夫的相似之外，就连他给的温暖，和心里难言的那份平静，也都如此的相似。

心头莫名的悸动，死了八年的心，冰冻八年的城，好似在这一刻，在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前泛起涟漪。

然而，这样的悸动，让她心生彷徨。

她怎么可以对项羽之外的男人，有任何动情？不，不可以，这一定是错觉，绝不可以！

巨大的负罪感，一瞬间吞没了女人的情愫，让她茫然不知所措。

她突然推开男人，慌乱地退步。

燕漠看到她惊吓的样子，突然屈膝跪地道：“草民该死，冒犯了娘娘。”

女人慌地闭上眼睛，胸前剧烈地起伏，良久，她努力平复心情，才缓缓道：“起来吧。”

“谢太后。”

从敢面对这一切的女人，不敢再看男人的眼睛，她突然淡漠地转身：“哀家会让下人安排你们的住处，你先回前殿找季布吧。”

丢下这句话，她竟是逃也似地，离开了烟雨园。

这些年，面对狂风暴雨，面对无数次的阴谋诡计，她都能一次次冷静地面对，成功地应对。却很少有过这样地失措，甚至是失魂。

她有些怨怪自己，她不该抱有幻想的，不是吗？她的他，早已经去了，被埋葬在乌江岸边的荒冢之中。

她又怎么能够对像他的人，产生莫名地期许？

柳条在风中微荡，凉风吹醒了女人，她紧紧了身上的披风，才赫然发现那是燕漠的外袍。那布料触手柔滑，还余存着男人的温度和气息，晚风轻拂，竟似那般熟悉……

是幻觉吗？为什么，总觉得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女人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终于用强大的理智，说服自己清醒，她在心里告诫自己千遍万遍，谁都不会是她的项羽！

她一路快速地奔跑，想要让风打醒她的错觉。她回到椒房殿，直奔向床榻的方向，取下墙壁上悬挂着的那把墨羽宝剑，手指一点点地划过宝剑上的龙纹云里，将它抱在怀中，那么紧，那么用力。

良久，她低低而长长地叹气，也许：

浮生轮回，千载万世，从此我追逐的，都是你的影子。

只是，此时此刻的女人，并不会预想到，当情感被压抑了太久太久之后，有一天它们会不自觉地冲破束缚，在看到了与她的男人那么像那么像的影子时，会强烈地想要追寻影子的足迹，想要努力去抓住，唯一与她心底的人儿有那么一点交集的影子。

多年多年以后，当白发苍苍的女人和她的男人，在高入云端的山巅，相依相偎之时，回想起这一幕的时候，怀抱着她的男人还在怪她，竟然没有发现他就是他；

而女人，却也在怪他，不肯早一点承认自己的身份，害她又苦等了那么久。

只是这一晚，今时今刻，他们心中都是充满了纠结，还无法冲破那层枷锁。

燕漠与莫紫嫣分别后，被王福栓安排在宫中接待诸侯王的，一间安静的客房内。

初春的风依然有些凉，季布已经睡了，醉梦中还一一呼喊着他们众兄弟的名字。钟离昧、龙且、虞子期，被他一个一个叫了一遍又一遍。

燕漠为他盖好了被子，一个人立定在窗前，却沉思地入了神，他全然感受不到冷风吹在脸上的痛。又或者说，再没有什么痛，再没有什么冷，能及得上八年前的垓下，那一场天地无情的漫天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