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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不自觉地在他眉宇间跳动,像是也偏心英俊的人,只在他面上多一些。他在这天亮前最暗的那一刻,走出在无数火把下,还是他最亮。

压过火把光。

四周有热气涌出,像是人身上焦急的汗水。

萧护如此镇定,别人就要出汗了。都听说过他少年执掌玄武的名声,也听过他青年平乱京都的事迹。

这一位大人物到此地来,不会是访客观风景。

虽然此地也有好江水。

两双眼睛,一个疯狂如死鱼般,一个如繁星下璀璨,镇定自若。死鱼,就更没有理智!

张宝成大叫一声:“杀了他!”给父亲报仇,给母亲报仇,给弟弟报仇……可怜最小的弟弟,是让他弄成接近废人,才在战乱中无法自保。

明光忽起。

惨叫也起!

电光火石般,

如放烟花,又如惊雷闪电,震慑人心!

左边墙头上,两个男人,一老一少。一个手持双剑,剑把上彩丝盘旋,指东打西!另一个手持长剑,如一汪秋水,到哪里,哪里断肠!

萧庭和萧据父子跳出来。

而右边墙头上,更比光明耀眼。

一个白衣人步月踏星,负手施施然,似在散步花间,可步子前后一拧一踩,强弩就断了弓弦!

他面容淡漠,腰佩古式长剑,在墙头上一堆弓弩中,坐了下来。

稳稳的,如坐庙中蒲团。定定的,如在佛前诵经。

张宝成眼睛都直了。

岳灵!

在京中杀人不眨眼,会装神会弄鬼的岳灵!

他眼底泛起一片血色,就没有看到底下院子中,一个磨盘上半扇旋风般砸来!

萧护他们手脚足够的快。

见有埋伏时,先把院子里可以藏身,可以抵挡的地方全看在眼中。张宝成才开口吐一个字,慧娘飞鹰般起,扑到萧护身前!

她和小鬼撞在一处。

一人护住萧护半边。

箭,在慧娘刀光下纷纷落下,而小鬼,却闷哼几声,中了几箭。

萧墨,则是不顾自己,上前一步,对着院中一个大磨盘,吐气开声,用力一拳:“嘿!”上半扇磨盘自平地起,虎虎卷风,对着墙头上张宝成砸去。

“保护大帅!”

涌上来十几个士兵!

“哄!”

磨盘砸中墙壁,一个大洞现出,飞到墙外去了,落地时,地面一震,然后“哗啦啦”,墙头塌下半边,张宝成等人一起落下来。

别人是跳下来的,而张宝成却是摔下来的。他不是没能耐跳,而是全部心神都在岳灵身上。他眼睛越来越红,脑子里不住盘旋几句话,他杀了父亲母亲,他杀了父亲母亲。

岳灵没有杀张守户和张夫人,可整个京中局势,当时与他有关。

张大帅,就一屁股坐碎墙上,戳痛屁股也丝毫没感觉。

他直勾勾,只对着岳灵!

沙哑着嗓子问:“你是萧家的人?”当时一直怀疑是萧家的人,后来想萧家要有这种人,直接一剑取了张守户首级,不是更省事,就放下疑心。

害得当时的张守户不敢乱出门的,就是这一位。

院子里响起哭喊声:“小鬼你没事吧!”

萧墨抱住萧规,对着他身上中的箭悲伤。小鬼中了好几箭,右手臂上有两只,胸前有一只。腿上也有一只。

说也奇怪,右手臂上和大腿上的箭全在。胸前的,却只有一个大洞,扎破衣裳。

萧护手也在萧规背后,也是抱着他,沉痛地喊一声:“小鬼!”就愣了愣。萧规眼珠子很是灵活的动几下,对着萧墨的泪水笑逐颜开:“骗到你一回!”

另一只好手臂把身前衣服解开,里面是一片牛皮护垫。萧规笑嘻嘻:“我看你有个垫子,求三奶奶帮我也做了一个。”

又皱小眉头:“手上痛。”

萧墨和萧护长出一口气,这个小鬼!

可他还是中箭。

“叮叮当当!”不绝于耳。慧娘和六将军父子,萧西萧北正战得痛快。箭雨一出,萧西萧北就看到夫人和小鬼对大帅扑出,他们一左一右,护到大帅身后,剑划圆弧,把萧护身后遮得密不透风。

不时有人倒下去。

院中火把暗了一半,只有那明珠刀光,如飞凤而舞;彩丝,给人面前一片春花烂漫,又无声无息取人性命。

十五爷萧据用力一抽,再次把彩丝从一个人脖子上抽出。那人,直挺挺倒下。

萧庭骂:“你小子是练剑,还是练剑把子!”

六将军不减当年,剑如天外光闪,一剑一个,剑剑毙命。

他们全是不顾自己的打法,只求多杀一个,不想自己会不会中箭。身在强敌中,大帅最重要。

而慧娘,刀如雷霆,展开来在他们身后。

不时有绝妙刀光,萧庭就放声大笑:“好!”

张宝成不错眼睛瞪着岳灵!

少年瞪着六将军。忽然忍不下去:“哎,那老头儿,你这剑法是从哪里学来的!”竟然有几招与自己家传的相似。

萧庭不看他,在激战中有了一丝笑容:“你姓岳是吧?你老子好吗?你老子当年与我大哥大战,那剑法,啧啧,比你强多了!年青人,习武不是为了卖弄!”

走得跟小旦扭腰似的。

岳灵面上一红,强词夺理地道:“你没看到我这几步十分巧妙,尽得武功真心法。”萧庭一剑送出,毒而狠地正刺中一个人咽喉,手就收回。

他横扫而过,那个人脖子下面血光喷出,如洒丹朱。

萧庭这才看了岳灵一眼:“杀人就是杀人,你鸡走路似,唱戏吗?”岳灵气急败坏:“你偷学我家剑法!”你还有理了!

“啊……!”

张宝成手持一大块断墙,挟着风声大吼一声:“我要杀了你!”他晕了头,对着岳灵就砸!

萧护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人已经神智不清!

你的仇人在这里!

而这里从名声上最具有威风性的,却是岳灵!

见断墙飞来,岳灵出剑!

寒光一闪!

如绽白梅!

似乎还有芳香,一剑挑出,硬生生击中飞来断墙!

断墙有一人多宽,半人多高。一掷之下,挟威惊魂。在这一挑之下,就此停住。岳灵喝一声:“还你!”

剑身嗡嗡作响,断墙后势变前势,又对着张宝成飞过去!

张宝成闪身跳开,没有落地时,天边巨震传来,有红光似日边才闪深海,似乎半边天都亮了。

“杀!”

有人大喊:“玄武军攻城了!”

无数火箭,呐喊声,瞬间响彻耳边。

院子里人,更是暴起。萧护把小鬼放在磨盘下,让萧墨守着。走出对直盯盯看着岳灵的张宝成道:“你有悲父之思,我父也有舔犊之心!”

大喝一声:“张宝成,你敢与我一战!”

飞抓自耳边出,一个人手持弓箭倒下。

岳灵喝彩:“小鬼,有你的啊!”

萧墨搔脑袋:“兄弟一场,我竟然不知道你是左手也能抓!”小鬼回他一个笑容,露出八颗牙。有一半还没有长全。

“我不和你笑,你一笑,就代表心里有鬼!”萧墨撇嘴,见地上断砖不少。上前一脚,踢起来一个,一拳砸中,飞出去直中一人脑袋。

“好啊,再来一个!”萧北夸他,同时俯身躲避一人攻击。

“萧墨!”萧护大喝一声。

断墙外,忽然扑上来一队士兵,手中强弩闪着幽光。才举弓弦,才张上弓箭,齐唰唰乌亮的箭头。

萧墨飞身扑过去,他身子太胖,跳不远。萧护用力一脚,把他踢飞出去。萧墨在半空中大叫:“助我!”

萧西百忙中给了他一拳。

慧娘抡刀,为他劈出一条血路。

小鬼在磨盘下面笑:“好哎好哎!”

岳灵直着眼睛,这是什么打法?人肉攻势?

见萧墨双足在断墙上一蹬,到了弓箭手侧边,用脑袋当武器,流星般飞去。

“啪啪啪啪……。”

一排脆响,弓箭手训练有素排得整齐划一的弓箭,被他一脑袋顶断,身子去势不灭,继续往前,顶破一排弓箭弦。

久受训练的弓箭手,会站队很整齐,这倒方便了萧墨。

他人在半空中,手中拳头蓄劲,同时“啪啪……”脆声格格,打歪一群人带盔甲的脸。

“扑通!”

“哎哟,娘呀!”

落在断墙上尖头上,手,肿起来!

他是赤手空拳,对上别人头盔。

强着身子起几起,又落了下去。

手痛可以忍,胖身子扎在尖墙上,幸好肉多,才没有伤到骨头内脏。

岳灵瞠目结舌:“这是什么功夫?铁头破箭!”

院子里,萧护和张宝成离开几步远,凝神互视着。

张宝成眸中血色渐渐下去,他呼吸也平稳下来。而远处,一丝白光现,日头就要出来。每到早上,张宝成就能宁静,吵闹的人声,来往的人流,可以安抚他思念家人,自己孤单的心。

他一伸手,有人为他送上兵器,一对铜锤。而大批的人声马蹄声,惊雷般袭来,姚兴献带着人搜寻大帅,任夫人和乔夫人带路:“张宝成住在那边!”

萧护,也心息平静。他手中无枪,只有长剑,去了剑鞘,握在手中,等候张宝成的到来!

锤卷起漫天灰尘,是张宝成先对着地上用力一击,砰然声中,灰飞如雾。岳灵嫌弃的后退,弄脏了衣服。

而慧娘等人,急切间寻找大帅身影。

见黄尘落下时,只有大帅一个人站着!

地上,现出一个大洞来!

一丝衣角还在洞外。

一个人扑上来,用力握住那丝衣角,任夫人苦苦的叫苦:“你竟然抛下我?你让我去京里,就有不管我的心是不是!”

灰尘弥漫中,她发上是灰,衣上是灰,灰头土脸的纠缠女人,岳灵吓了一跳,喃喃:“女人如老虎。”

姚兴献等人目中涌出泪水,来见萧护。把大帅看了好几眼,见他安然无恙,才噙着泪道:“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

“婆婆妈妈!”萧护没好气!

“我为你毒杀了丈夫!我为你不要名节!”

慧娘撇嘴,你本来就不要名节!

“我为你冒险入京,我为你可以做任何事!你怎么能抛下我,”任夫人半边身子被拖进地道中。在地道里接应的徐义举焦急地道:“大帅,事急当从权!”

张宝成大叫:“且慢!”

任夫人身子腾空而起,让张宝成一脚踢出。

“轰!”

地道口倒塌,再没有路。

任夫人身在半空,也能明白张宝成救了她一命。这里的装置,是随时可以毁坏地道口。身在半空中的任夫人,陡然明了是谁造成这一切。

一落地,就见萧夫人离自己最近。任夫人张牙舞爪奔着慧娘就来……。

她面容如鬼,牙呲眼裂,岳灵又吓一跳:“女人如鬼!”不想再呆下去,清一清嗓子道:“萧大帅,方外人特来助一臂之力,别矣!”

正要走,见萧墨跳起来,一头又撞到扑来的任夫人身上。任夫人身子软,萧墨摸摸脑袋,眼前乱晕少了一多半儿:“哎,我好了!”

慧娘还没有动手,任夫人已直奔墙上,带着一堆的灰,如漫天飞舞中的落叶,这叶子就是大了一些,直直撞中岳灵站着的墙壁。

“我的衣服!”岳灵咳了一声,让灰尘咳到。人人见到他白衣一闪,冲天而去,身前,若干游丝轻舞,不知系在何方。

他曼声而吟:“大雪满弓刀,夜来杀人时,还是雪中杀人的好!”萧西在下面接上话:“不会弄脏衣服!”

源源不断的人马进城,萧护先让人给小鬼包伤,取治跌打的药酒给萧墨喝下,又看视六叔和十五弟,都有轻伤,还有萧西伤在腿上,萧北肩头让人削去一片。

最后,才来看慧娘。

四面围的人默不作声看着。大帅让人感动的地方就在这里,他不会先去看自己,也不会先去看夫人,他要把别人全看完了,才会看夫人,再看自己。

慧娘头发半散,让人截去一半,不及查看,在帮小鬼们看伤。

肩头一暖,夫君的手搭上来。大帅怜惜地抚摸她的发丝,用另一只手,叹道:“夫人,可怜你的发丝。”

慧娘心头一热,还是细心地把小鬼最后一处剑伤包好,回身来看夫君,见他额头上伤了一处,幸好不深。

是飞矢擦中。

面上,灰头灰脸都不会好看,可慧娘一把抱住,夫妻紧紧相拥一下,慧娘惊问:“快追张宝成!”

大帅不慌不忙:“他跑不了!”

“大帅,夫人!”张家见神见鬼的扯一嗓子,慧娘白眼儿他:“叫什么!”夫人少了一半头发,正不能见人时。

张家牵着马过来,夫妻上马,萧护认认路:“去江边。”

身后,伍小伍这才悠悠醒来,对着断墙和晨光中还飞扬的灰尘愣着,忽然跳起来:“俺没有功!”

和他叫声的,是乔夫人的痛哭声:“老爷,老爷你醒醒……”生生地把伍小伍的叫声压下去。

城外码头,张宝成已上船。对着江水滔滔,就要离开的城市,他流下痛心的泪水,喃喃轻呼:“父亲,我必回来!我必杀萧护,为你报仇!”

日头又升,晨光一片,晨光中,一行人马奔到江边,萧护在当中。

江水波声,夹着张宝成的狂笑:“萧护,我会再回来的!”

萧护吩咐:“打旗语!”

萧北取出一对小旗,站在江边打起来。

早上江面有落雾,雾中,忽然现出数十只战船。有大船,有快舟,船上都有一面烈烈随风的旗帜。

上面写着“萧”!

正中船上,坐着一个中年将军,姚兴献急了:“是大帅么,是大帅么?”又难为情的看看萧护,手放嘴边大呼:“老帅,我是姚兴献!”

中年将军大笑相迎,招手有人送上弓箭,他抱月开弓,大喝一声:“张宝成!老将萧廓在此!”一箭飞出,张宝成船上帆落下!

萧据欢声大叫:“五叔,好箭法!”

这是萧家旁支中功夫最好的将军,不是三叔公一房,也不是四叔公那房。

慧娘对萧家的老将军们今天深刻认识到,六叔也好,五叔也好,都是见过的,当时见到不过是一个精神炯异的中年人,没有想到个个宝刀不老!

她不禁神往,公公使全套枪法时,是什么模样?

船越现越多,竟然不下百只。

旗帜乱舞,大船迎风撞来,竟然是不管不顾自身如何。而快舟,飞鸟般而至,盾牌手立于船侧,后面不住放出箭来。

不管是大船,还是快舟,船头全是精铁尖刺!

徐义举大骂韩宪王:“他竟然不牵制萧家!”张宝成沮丧:“算了,他是皇裔,与皇位有份!”只难过一下,就打起精神来:“我还不想死呢!”

大声吩咐:“迎战!让我们会会江南水军!”

船撞破声,落水声,无数钩抓搠下来,又有无数箭矢对着水中疾射。水面,红通通如晚霞映江,血色一片……

江边上人大声欢呼,助威。

后赶来的伍小伍,却不会水。急得抓耳挠腮:“来只船,接我去杀几个!”

慧娘一巴掌推开他:“挡得我看不见!”十三为夫君是南边儿人才学的水性,可水上作战,是头一回见。

她忽而惊然,忽而啧舌,忽而赞赏得不能自己,就差来一句:“当浮一大白!”

萧护对着江上越来越多的死人,幽幽叹了一口气,一将功成万骨当枯,而一国当成,是多少骨枯?多少人家血肉分离?多少人家哭声震天?

大帅隐隐地想到一件事,就是有忠臣,可经不起离乱世道,也经不起昏庸君主?他长叹一声,把心思收回到新帝身上。

谁可以当一个开明的新帝?

还有一个垂头丧气的人,是姚将军。姚将军找了半天,没有见到前大帅。他伤心得不行,老帅,真的不要我们了。

萧护在这种时候,都要关切他一下。温和地道:“你看,父亲放心地把我交给了你。”姚兴献吸吸鼻子,眼睛里水光弥漫,咧开嘴一笑。

一叶小舟应伍小伍的呼喊飞来时,却不是接他。

舟停下,又是一员老将下来。萧护带着人拜倒:“五叔!”这是四叔公的第五个儿子萧庐,是三爷萧拔的父亲。

他少一目,面上伤疤纠结,如老树地底下盘根。萧家的人生得都不坏,而这一位五老爷,却不能再见当年英俊眉目。

慧娘没有害怕,只有感动只有感激。

萧庐让萧护起来,也是肃然命他:“此地不是家中,不要多行家礼!”他甚至在晨光中开怀大笑:“你是大帅,当我们来见礼才是。”给了萧护一拳,再瞪眼:“小子,你不打招呼,就把你老子的官撸了,害你老子自己封了一个,现在叫钱唐守备军大帅。不过我们只喊他老帅,他不乐意。可两个大帅,不是乱了!”

萧护忍俊不禁,垂手道:“是是,这事情我亲自去和父亲解释才是。”

慧娘才偷着要笑,见精光四射的眸子投到自己身上,萧庐似乎要问,又不知道怎么问,又不问心中放不下,这强硬的汉子强软着嗓音,让听的人别扭到难过地步。他在问:“夫人呐,你,也来了?”

他舔舔嘴唇,怕慧娘听不明白,再加上一句:“你就没歇着?”这句话压得慧娘站不住,再次跪下不敢回话。

萧护忙道:“开枝散叶必有时候,五叔,我天天不离开她……”大帅一急,把这句话也说出来,衣角一沉,让慧娘扯了一下,这话当着人也能说?

十三羞得只想钻到江水里。

萧护轻笑,在慧娘头上抚摸一下。夫妻眷恋,由此可见。

六将军萧庭解开这尴尬:“当年大嫂,也不是头一、两年能有。”五将军萧庐憋出一句话:“不是说能生,定亲的时候,大嫂就让人看过。”

这句话分明家中也知道是封氏慧娘。

慧娘先不管小孩子脸上屁股上是怎么能看出来能生的,对着两个叔父叩了一个头:“封氏见过叔父们。”

“啊,这个我们早就知道了,以后再细说吧。”萧庐性子明显是大大咧咧性子,他在自己房头里排行五,却比六将军萧庭小,道:“六哥,我们该走了!”

萧护想到是这样,还是微惊挽留,诚恳地道:“请叔父们歇息几天再回吧。”又给江面上还喊杀震天的船只看看。

有留恋和思家的意思。

两位叔父们不肯留下,是说走就走的性子。萧据跪在码头上送父亲,任由江水冲了一身。小舟一叶,带走两位老将,留下来一片深情。

如江水滔滔,万里之遥。

转回城的时候,慧娘才纳闷,自己能生,定亲的时候就看得出来?她出了一下神,是婆婆有这功夫,还是请别人相看的自己?

请的是谁,以后自己生下哥儿来,是不是也可以请她帮着相看媳妇?

小孩子看屁股?全是肥屁股才是。

慧娘在心里只有一句话,此人必然是个神人。

是夜,江水哗哗,下游几百里外,几个人水中钻出,吃力的把一个人往江上拉。他鹰眼鹫鼻,紧闭眼睛。

张宝成!

一到岸上,徐义举浑身酸麻,胳臂腿全抬不起来,大家全呼呼喘气,歇上好一会儿,有了力气,把张宝成抬起来。

江边,碎石扎脚,路也不好走。没走几天,手中都一重。张宝成张牙舞爪挣开众人,身子落地,让鹅卵石刺得面上一歪,跳起来。

浑身带水,发散披落的他,好似水中才出来的恶鬼。

对着茫茫夜色,张宝成放声狂呼:“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徐义举扑上来捂住他嘴巴,恳求地道:“大帅,咱们在哪里还不知道!”

张宝成茫然不知所措:“啊啊?在哪里?”他甩开徐义举,对着四面魑魅魍魉般群山,呼啸低应的江水,眼神儿涣散:“父亲……”

江水中升起的,黑瘦,分明是自己父亲。

他狂奔而对江水去。

“砰!”徐义举是文人,捡一石头打倒他。七手八脚按上来,给大帅嘴里塞上帕子,抬起他往密林中走……

------题外话------

下雨了,一早起来码字的仔表示很喜欢雨天。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常思雨季。

特别是夜晚蒙蒙,和早上黑青青天时,雨声滴哒,心中就说不出来的欢喜。

兴许是下雨,就当时令了。

秋雨绵绵,亲们添衣换衣时,请检查口袋中有月票若干,仔张口袋接着呢。

标准姿势:五指鹰爪,直插袋底……取出,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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