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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听了果然犹豫了一瞬,然后把脚拿开,示意那人把陇凭阑放开,便笑嘻嘻的道:“小姐别生气,别生气啊,我呢,稍微急躁了点,您别放在心上。”

他走到林靖易面前,道:“还请小姐配合一下,从你身上扯块布料,写上‘你很安全几句话’,就行了,如何?”

他不断的拿眼睛看秦子衿和陇凭阑,威胁之意甚浓。

林靖易却没有立刻照办,她明白,这是李骥已经找到抓住他们的尾巴的表现,她深吸了一口气,再坚持一下。

她抬高了下巴,神情高傲道:“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不然,你们什么都得不到,相信我,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在那人难看的点点头之后,林靖易才将衣服撕去一块,拿着那些人给的笔开始写,她没有按照那些人的吩咐写,而是写道:“这里蚊子太多,条件不好,快点来救我。”

她是在暗示,暗示李骥这个地方的特点,凭借李骥的聪明,只要这东西完整的送到他手上,他就一定能够猜到出来。

只是很不幸,这伙儿绑匪十分谨慎,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林靖易,心里想着自己主子的话,暗道主子有先见之明。

“林靖易这个人极为聪明,她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逃脱的机会,所以在让她写的时候,一定要她只写‘我还活着’这四个字。”

他笑着道:“姑娘字写的有些多,你只需要写‘我还活着’如此就够了。”

那透彻的眼神,似乎已经看穿了林靖易的目的。

林靖易神色不变,重新撕下一块衣角,按照他们的要求,写好交给他们,便去扶还在地上抽气的陇凭阑。

林靖易问他:“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是不是又裂开了。”

陇凭阑任由她动作,半晌闷闷的道:“我是不是很无能,连保护你的能力都没有。”他心里很闷,没有什么比你刚刚还在发誓要好好保护的人,下一刻就被人威胁强迫,他气得想发脾气,却舍不得冲林靖易发,只能闷在心里自己生气。

林靖易惊讶的看着他,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再厉害的人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你一个人对上他们三个,打得过战神就由你来当了!胡思乱想什么,以前怎么没有觉得你心思这么多。”

她认真的给他上药,毫不避讳他露在外面的大腿。

陇凭阑细细想想,觉得自己陷入了死胡同里,但心里还是别扭,秦子衿在一旁看着两人互动,看着他自厌的纠结模样,心里有些酸,有些软,在他不经意看过来的时候,心慌的不行,不知怎么的就避开了他的目光。

林靖易猜的不错,李骥确实已经找到些蛛丝马迹,他在寻找的时候惊动了那些人,为了避免他们狗急跳墙,他只能跟他们讲条件。

果然不出他所料,正是宇文启的人,如此一来,他们的目的就很明显了,就是宇文启,这些人担心他们拿到西北布防图不放宇文启,所以宁可铤而走险,先是想要抓他威胁皇帝,可惜失败了,这次便是抓林靖易,威胁他。

他们很好的抓到了他的软肋,他不敢冒哪怕一丝会伤到她的风险,所以从来不接受威胁的李骥第一次妥协。

他要求需要她的衣衫,还有她亲笔写下的证明她还活着的证明。当那块从林靖易身上撕下来的衣衫递到他手里,他手微不可查的颤抖,仔细的辨认,确实是林靖易的笔迹,看着这字锋芒毕露的样子,他可以确定她没有受什么大的苦,如此心里放松了一半,便道:“你没有跟我谈的资格,让织花烈节出来见我。”

那人犹豫了一下,招来手下,与他耳语几句,等那人下去之后,道:“雍王稍等。”

不多时,织花就与烈节一同来了,烈节一身煞气逼人,织花娇小阴柔,看起来极为互补的样子,李骥坐在那里,见他们过来也不出声。

织花率先笑道:“雍王殿下竟然要见我们,不知道要商量什么事情?”

李骥的眼神很冷,道:“我要你确保林靖易的平安,若我知道她受过什么苦,它会十倍的出现在宇文启身上。”

烈节脸瞬间就变了,他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叫嚷,却被织花在桌子底下用力踩了一脚,悻悻坐下,拿那一双大眼狠狠的瞪他,织花嘴角的笑意冰冷,道:“殿下可千万不要威胁我,要知道,林小姐毕竟是女子,要她活着却让她生不如死的办法多的很,咱们不要说这些,要比狠,谁都比不过妇人心呢!”

李骥冷冷的看着她,眸光中一瞬间迸射出来的暴怒让织花呼吸一滞,只觉得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那样强烈的煞气,她毫不怀疑这个人想要杀了她!

李骥垂着眼睛,掩住血红的眼眸,声音平淡,但那寒意却令人胆寒:“你确定要跟我比狠?”只这一句话,织花就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犹如举着匕首的稚子,妄图用手里的匕首威胁,却在这人面前什么都不是。

她一点都不怀疑,只要她再进一步,他就能拼着所有,将他们连根拔起!

她聪明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脸上的笑容便缓和了下来,道:“殿下,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放了我的主子,林小姐和西北布防图我们双手奉上,若殿下与我们玩弄计谋,那我们也只能玉石俱焚了!”

李骥没有在乎她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威胁,淡淡的道:“三日之后,还是这里,我会把宇文启带来。”

说完他就要起身,却被织花急切的叫住,织花道:“殿下安排在这里,若殿下在此设伏,我等岂不是自投罗网,交易不是这么做的!”

李骥没有与她计较,便问道:“你想如何?”

织花松了口气,道:“三日之后,我等会主动联系殿下,到时候,地点就会告知。我们势单力薄,不得不谨慎一些,还请殿下见谅。”

李骥点点头,转身离去。

烈节从后面挨着织花问道:“这场交易,靠得住吗?”

织花却在心中想,林靖易何等幸运,能够遇到这样一个男子,能够为她放弃原则。

她淡淡的回答烈节的问话,道:“李骥身为战神,自然有他的骄傲,再说地点由我们来定,若是这样还不能放心,我们也不用动手做什么事情了。”

烈节被她的软钉子碰的心里郁闷,吭哧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气哼哼的转身走了。

李骥在马上,李凌亦过来道:“王爷,你要是真的这么办了,我们以后的计划可就都打乱了,再说,皇上能同意吗?”

李骥面沉如水,道:“不答应也得答应。”

一回去,李骥就直奔皇宫而去。

皇帝早就知道林靖易被绑的消息,如今看李骥风尘仆仆的过来,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瞬间便觉得自己脑仁儿痛。

果然,李骥直接跪倒地下道:“靖儿被绑,与我有脱不开的关系,请皇上治罪,但我必须要用宇文启换她回来。”

即便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当李骥真的这么提出来的时候,皇帝还是觉得气,两人真不愧是亲兄弟,冷下脸来的模样像的惊人,喝道:“李骥,你不要忘了,你是大唐的王爷,是战神,为了一个女人,牺牲整个计划,令国家陷入动荡,你就是这么当王爷的吗?”

李骥想起当初兄长教导自己的时候,时常说过的一句话,“欲带王冠,必承其重。”他没有带上王冠,却也要为自己的身份负责。

他是大唐的亲王,他有责任守卫大唐的百姓。

只是,林靖易,他绝对不能放弃。

他直挺挺的跪着,带着倔强和强硬,道:“路不是只有一条,办法不是只有一个,放宇文启难道就一定会是纵虎归山?只要还没有发生,我就有能力改变,皇兄,求你将宇文启交给我。”

说完,他就直接跪在地上,重重磕头。

坐在上面的皇帝又是气又是心疼,自从他长大到边关领兵,最多见到他就是半跪,哪里像今日这样,又是下跪又是磕头,他倔强的很,能让他做到这个地步的,林靖易真是让皇帝恨得牙根儿痒。

只是他心里心疼的厉害,嘴上却依旧不饶人,他沉默了半晌,就看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弟弟不断的磕头,那声音不大,却好似敲在他身上,很快他就受不住了。

烦躁的甩手,他冷喝道:“行了行了,少在这里烦我,宇文启交给你,但是李骥,你要兑现你的承诺,绝对不会给宇文启翻身的机会!”

皇帝的眼神认真的吓人,他眼珠黝黑,这样认真的看着你的时候,深沉的让人透不过起来,好像随着他的话,身上就背负上了一座大山。

李骥认真的承诺:“李骥自当竭尽全力,绝不会让此事发生。”说完,他又要磕头,却被皇帝制止道:“出去出去,朕看着你心烦。”

然后将袖子收回来,又道:“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将私人感情放在国家大事之上,这是忌讳,你以后还是小心着点,再这么下去,朕难保不会生起杀了那个女人的心思来!这次是你有错,即便你是朕的弟弟,朕也要处罚你,三十军棍,你下去领吧!”

李骥不在意那三十军棍,却在听到皇帝竟然已经起了杀林靖易的心思吓得大惊,道:“皇上不可,这件事情归根到底在我身上,她不过是受我牵连,你若认为她是祸首,还不如惩治我,毕竟是我引起的,还请皇上不要胡乱迁怒。”

皇帝听他这么护着林靖易,刚刚落下去一点的火气又烧上来,大声的道:“你以为这事情真的都是她惹出来的我会同意你的要求!赶紧给我出去,少在这里惹我生气!”

李骥一点都不在意皇帝的怒骂,听话的退出去,走到一半又回来道:“那三十军棍先记着,我把靖儿接回来再打。”

回答他的是皇帝扔出来的砚台。

他淡定的躲开了。

怕惊动烈节等人,他并没有太大得动作,却是将自己手下能够动的,全部乔装打扮,分散在各个村庄中,以便应对不时之需。

三天的时间已经足够把他想要做的布置全部布置好,三天夜里,他带人去了秘牢。

宇文启淡然的坐在那里,近一个月的囚禁并没有改变他的什么,他依旧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却见到李骥的时候,脸色一变。

李骥冷着脸,根本不屑和他说话,直接道:“灌药,蒙上眼,带走。”

宇文启终于坐不住了,事情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先高声叫李骥,道:“雍王等一下,你这是要放我出去?”

李骥回过头来看他,道:“你以为我是来看你的?”

宇文启皱了眉头,细长的眼睛里光芒闪烁,这不对啊,织花他们做了什么,竟然能够威胁到雍王,他眼睛猛然一缩,林靖易!

好大胆的狗奴才,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了这是!

那一刻的担忧胜过了所有,还没有等理智反应的时候,他就已经问出声来,道:“靖儿怎么样了?”

李骥回过神,一下子到了他面前将他的前襟抓住拉到自己面前,恶狠狠的道:“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提靖儿的名字,不然我会忍不住想杀了你,少在我面前摆出那副样子来,能够用靖儿威胁我,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宇文启看他暴怒的模样,心里的怒火越来越炽,还想说什么,却被人拉着灌了药,没多久就失去了意识。

同样在这天夜里,有人进来将林靖易带出去,安抚好惊慌的陇凭阑和秦子衿,她一直都从容。

没有走多久,林靖易被带到了一个稍微大一点房间里。

鼻尖有脂粉的香气,竟然是个女人的房间,眼睛上的黑布被拿开,她微眯着眼睛看坐在桌子那里的那个女子。

女子不过二十的年纪,发上没有一点装饰,只是简简单单的挽着,眉眼都是长长的,猛然看上去,倒是与心情好的时候的宇文启有些像。

这个姑娘她见过,是跟在宇文启身边的那个,没想到竟然是她绑架了自己,想来就是因为宇文启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端详这个女子,泰然自若,好似她为主,坐着的那个人为客一般。

织花忽然笑出声来,道:“果然不愧是林靖易,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号,今日一见,方可见传言不虚。”

林靖易没有搭话,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她,没有愤怒,也没有质问,这个聪明的女人,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就已经全然知道了她的打算。

她眉眼如画,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在她的凤眸上画出浓重的一笔色彩,眼角晕染一团胭脂色,娇艳如三月桃花,那威严的凤眸便带了些桃花的婉转多情,长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睛却清冷的很,尤其是在她面无表情看着你的时候,会让人有种手无足措的慌张感,令人觉得自惭形秽。

如果这些皮相可以说是终将逝去,但这个女人,却有着比这外貌更加耀眼的东西,被关在这个地方,生死都不由自己掌握,这种生命走在钢丝上的危险没有让她崩溃,她甚至还能安慰身边的人,以绝对的镇定分析他们的目的,从中找出弱点,作为自己和同伴的筹码。

她敢打破一切的常规,她敢向所有的规矩叫嚣,她敢于用自己的才华将一众须眉羞煞,她足够敏锐,足够大胆,也足够有耐心,她就如一颗生命力顽强的野草,任风再大,火再急,一旦春风吹过,春雨降落,她便能够焕发新生。

这样一个人,难怪眼高于顶,目下无尘的主子会把她放在心上。

若不是立场不同,若不是她是她心心念念的主子所念着的人,她真的想对着她称赞一句女中豪杰。

织花心里想着,脸上不由得就带出一点黯然来,却很快就消失,展颜笑道:“林大人不屑于和我说话吗?也是,毕竟我是抓你的人,于情于理,你不想理会我,也是应当。”

她虽然笑着,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林靖易却没有继续保持沉默,举步走到她身边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开口道:“你送的那些水,可不如这茶好。”

织花一愣,这次倒是真的笑出了声,想不到,这竟是个如此绝妙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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