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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明白对付少女最有效的就是这句话,说完后暗暗打量少女的神情。少女笑容立僵,冷冷地盯着老者道:“我没有母亲!”老者道:“没有母亲?可我听说你和你母亲很像呀!”他心忖这句话更能激怒少女。

少女听了果然神情大变,猛地站起来,叫道:“你这个臭老头!”她猛地举手把秀发散垂下来。乌黑柔软的秀发宛如倾泻而流的瀑布,自由写意地飘散开来。然后她像一片彩云般腾升起来,挟卷着香风,羽毛般轻柔灵巧地在云端乘风来去。空中响起了环佩铿锵的仙乐清音。

老者道:“提起母亲你就发怒,看来你并不是完全没有心的。”少女闻言更是怒不可遏,叫道:“你是什么东西?不用你多管闲事!”

只听娇叱一声,少女凌空举起一条软鞭。这条软鞭金光闪闪,鞭首是个龙头,鞭身上镶嵌各色宝石,灿烂辉煌。她那对纤纤玉手以奇异曼妙的动作,交叉穿梭地挥动软鞭,织出一个波纹幻变不定的浑圆金网,流光闪烁,把她圈里其中。衣袂飘飞拂向,一展动间,化作彩虹般的漫空飘影。

老者沉着冷静,气度慑人,只是微微伸出一只手,现出那根华美的短杖,幻化出似有若无、虚实难分的青影,连绵不绝地接住少女的攻势。看似缓缓而出,其实力度强劲无匹。迅如雷霆闪电般地勇往直前,摧枯拉朽地折断了少女的软鞭。

二人实力悬殊,胜负立分。慕蟾宫虽是大开眼界,却丝毫不明白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只瞪圆了双目眨也不眨。

不过打斗却没那么容易结束,实际上打和不打结果是没多大分别的。

少女看到软鞭被折,花容失色,落到龟背上跺足娇声叫道:“啊!你弄坏了我的宝贝,你赔!你赔!”老者无可奈何。因为这少女他得罪不起。他只得伸手一指,用法力使软鞭在一片光芒闪烁中恢复原状。少女格格一笑,道:“多谢啦!”又挥起了软鞭朝老者甩去。

少女身体灵软如蛇,软鞭振处,生出朵朵彩花。软鞭上的宝石似若云霞缭绕里的不灭星光,流星般往老者奔去。老者须发飘扬,衣袂指舞,只见他收起短杖,双掌迅速发出皓月般的光芒,变化诡谲无伦,漫空遍地的向少女攻去。

平静的湖面尽化为白沫翻腾飞溅的浪涛。慕蟾宫的四周尽是碧绿湖水涌起的白沫,只听到阵阵衣袂破风声,使他心中涌起强烈的震撼与恐惧。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应当躲起来为妙,看两人没有注意到他,便赶紧钻进船舱。

漫天鞭影像轻烟被狂风吹散般化为乌有。少女终于不敌,给震得踉跄跌退,气血翻腾,心中叫苦。她身子后仰,眼看就要掉到水中。老者知道她若被打掉到水里,难免喋喋不休地大发脾气,便顾不得男女之嫌,伸手去拉她那纤美柔嫩的玉手,让她落到龟背上。谁知用力稍大了一些,少女娇软的身子又向前倾,眼看就要倒入老者的怀中。老者顿时心惊肉跳,就像眼前是狂魔乱舞、夜叉恶鬼一般,奋力推开少女翻身飞出十丈开外,令少女重重地摔在龟背上。

巨龟扭头望了望少女,似乎甚为关心。少女用手撑着龟背咬牙一跃翻身坐起,摆了个悠闲自在的姿势,冷冷地傲然逼视老者。

老者缓缓道:“老朽不想与你胡搅蛮缠了。请你快回去罢。”少女被他摔痛了,心中甚是恼恨,听他自称老朽,暗道:“老不死的,腐朽得不得了,朽木不可雕。我早晚要找你算账!”这么一想,不禁得意地微微一笑。她站起身来,揉了揉痛处,格格娇笑道:“我只是跟你闹着玩嘛,何必那么认真呢?”

少女和老者的对话使慕蟾宫心中惊疑不定。少女和老者是神还是妖?白秋练和他们又是什么关系?看起来老者似乎极为厌恶少女,但又不得不让着她,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从船舱的缝隙中悄悄窥视。

老者又一本正经地说了几句劝诫的话。少女听得大不耐烦,心中又暗骂了几句,一腔怒气无处发泄,便软鞭狠劲一扔。软鞭恰好扔在慕蟾宫的小舟上,不知她使的力气有多大,只听得轰隆隆的巨响,小舟脆弱小巧的身躯登时爆裂。慕蟾宫眼睁睁地看着小舟四分五裂,露出满坠星光的天幕。碎片统统摔到岸边,飞跃几丈以外,情景甚是壮观。慕蟾宫促不及防,也一同被摔到岸上,身上的衣衫被扯破,抬头望时,一块大木桩朝他的脑袋砸了过来。他还来不及叫喊,便感到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啊!”少女惊呼一声,尖利刺耳,就像被砸到的人是她一般。看这种砸法,凡人是必死无疑的。她自言自语道:“深更半夜的,这个人鬼鬼祟祟躲在船上干什么,也不吭声!哼!砸死活该。”又大声叫道:“喂!你可别怪我。要不是那臭老头儿惹恼了我,我也不会乱扔东西,不扔东西也不会砸到你的。你若是咽不下这口气的话,就去找那臭老头好了。”

慕蟾宫直挺挺地躺着,一动不动。他听不到这句话,若是听见,定会和那站在一旁的老者一样哭笑不得了。

少女忽然眼睛一亮,紧盯着那条正在慕蟾宫的头部缠绕着的雪白绫缎,眉开眼笑,说道:“这不是白骥之鳍么?怎么会在这里?”她轻轻抬起纤柔的手掌,眸光妩媚生姿,似乎在引诱那条白绫。白绫很快就被打动了,就像多情的鸟儿一般自动飘飞到她的掌心中。那白绫害羞般瘫软下来,渐渐化作一片雪白莹亮的巨大鱼鳍。她看到老者在望着她,连忙把鱼鳍藏到身后,娇声叫道:“这可不是你的东西,你休想拿走!”说罢得意地冲老者侧目微笑。

老者甚觉无趣,叹了口气,起身欲走。少女叫道:“喂,你这么有本事,能教我么?”老者见她忽然求教,不觉愣了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想了想,正色道:“你只要潜心修行,便可……”少女不等他说完,大声叫道:“修行!修炼成你这样么?我可不要变成你这蠢老头的呆傻模样!哼!”她在口舌之争中大获全胜,便嫣然一笑,扭着婀娜的腰枝,带着轻盈洒脱的仙姿妙态,袅袅亭亭地跃入水中,划出一道灿亮的银光?逦在湖面。巨龟也随之下沉,顿时踪影渺然。

老者被那少女狠狠地讥讽了一番,只得干坐着苦笑。

※※※

头怎么这样沉重呢?眼前还有挥不开的大片火星缭绕,是不是天塌下来了。慕蟾宫吃力地睁开双目,努力活动仿佛散了架似的身体。

他意识到那位法力高强的老者正以严峻的目光俯视着自己,不禁吃了一惊,浑身颤抖。老者淡淡道:“幸好有白骥之鳍守护着你,一点伤都没有。不过现在被那小丫头拿去了,我也没办法。”

慕蟾宫听得稀里糊涂,心道:“神仙说的话总是让人听不懂,多听几遍恐怕要头晕。”他见老者脸色温和,并没有恶意,便放心多了,但迎上老者凌厉的目光,不禁有些紧张,吃力地起身行礼道:“老先生!”

老者沉声道:“不必多礼。你姓慕,你妻子叫白秋练。昨日她放走了一条巨大的白鱼,后来就不告而别。是么?”这话慕蟾宫总算听明白了。他见老者竟一口气说出他的姓氏、妻子的名字以及他正在牵肠挂肚的事,不由得惊叹道:“老先生,您真的是神仙,竟知道得这样清楚!”老者微微一笑,道:“我是神仙不错。若说什么都知晓倒也不见得。你的船上写着那么大一个‘慕’字,一看就都知道是慕家的船。至于白秋练么,看到白骥之鳍就知道了。”

慕蟾宫回头看了看,满地的破裂木板块,有一块倒是可以看出半个慕字来。老者的后一句他还是听不明白,忍不住问道:“白骥之鳍是什么?”老者怔了怔,似乎想起什么,道:“天机不可泄露。”

慕蟾宫不再追问,沉入思绪的深渊,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昨日的情形。当时他随妻子白秋练到湖畔看望岳母,却没有找到人。白秋练让慕蟾宫到沿岸打听。慕蟾宫遵从妻命,挨家挨户去问,还是没打听到什么消息。回来时却看到一大群人围着一条比人还要大的白鱼。那白鱼躺在地上,艰难地喘着气,脸上似乎露出恐惧的神情。它把周围的人扫视了一圈,最后竟挣扎起来,向慕蟾宫投去求救的目光。慕蟾宫没有在意,只想着白秋练在等他,便匆匆离开了。

慕蟾宫返回时,白秋练焦急地问道:“怎么样?”慕蟾宫道:“没有打听什么消息。”白秋练更是惶恐不安,道:“那你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没有?”慕蟾宫道:“我刚才看到有个钓鱼的捉到一条大白鱼,大得不得了!足有一个人那么大。”白秋练大惊失色,惊慌失措地说道:“我过去曾经许过一个誓,见到不平凡的鱼就放生。你去把那条鱼买下来罢!”

慕蟾宫也没多想,立时答应了。他找到捕鱼人,问了鱼的价钱。谁知捕鱼人竟开价五百两银子,慕蟾宫气得扭头就走。回去见到白秋练,慕蟾宫道:“那条鱼居然要五百两银子!实在太贵了,我没买。”白秋练听罢大惊失色,失去了往常的平静,跺足大嗔道:“我在你家给你们出主意做买卖,赚到的银子总不下三四万两罢!为什么花这一点钱都舍不得?如果你不肯把那条白鱼买来放了,我干脆跳进湖里淹死算了。”顿时泪眼盈盈,竟真的要纵身跳到湖中。慕蟾宫惊讶不已,连忙紧紧抱住她,道:“秋练,你别急。我这就去取钱。”于是,慕蟾宫从钱庄取来大笔银钱,也不还价,买下大白鱼,立刻就放生到洞庭湖里。

看到那白鱼在湖中翩然畅游,白秋练秀眉微蹙,凝视着碧波荡漾的湖面,脸上显露出哀怨怜惜的神情。慕蟾宫道:“它已经被放生了,你还有什么担心的?”白秋练欲言又止,犹豫片刻,还是转身离去。

慕蟾宫对白秋练当时的异常举止甚为不解,现在一想,显然与白秋练的不告而别有关。他心中猛然一震,扑通一声向老者跪倒,颤声道:“在下慕蟾宫,拜见神仙老先生!”老者道:“不必多礼。叫我真君就行了。”这位真君是洞庭湖中掌管潮起潮落的神仙,地位不低,却是随和豁达。慕蟾宫问道:“真君先生可知道内子白秋练的下落?”

真君长叹一声,肃然道:“梦幻泡影,如露如电,转眼既逝。她本不该来到人间,如今走了,就不会再回来。这是一场黄粱美梦,现在已是梦醒的时候了。”慕蟾宫心中猛然一颤,摇头道:“不。老先生,我不懂您说的高深道理。我只知道白秋练不是我梦中的人,而是我灵魂的一部分。自从她走了以后,我感到魂魄似乎在遥远的地方飘荡,不肯回到我的身上,终日行尸走肉一般。我若不是找不到她,灵魂中最重要的部分定会随她消逝。那我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滋味?”

真君听了他发自肺腑的话,叹了口气,道:“这只是你一时的感受,必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黯淡。你又何必追根究底?这世上的事,有些还是不知道的为妙。”慕蟾宫听了这番话,心中更是惊疑不定:“不错,秋练消失不见了。她的白绫刚才还在,现在也消失不见了。关于她的事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毫厘不差。但若是她一直不再出现的话,我对她的记忆必将渐渐模糊。也许过了很久以后,她的事情真的成了一场梦,我也分辨不清是真的遇见过她,还是仅仅在梦中见到她。别人许久不见她,势必遗忘她的存在。父母虽万般疼爱她,也将慢慢将她忘掉。但我清清楚楚那不是一场梦!我不能让她平白无故的消失不见!我定要抓住眼前这个机会!”他用诚挚无限的目光注视着真君,恳求道:“老先生,无论如何我一定要知道她为什么走!我求求您了!”他在甲板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头,磕得甲板咚咚作响。

真君不再坚持,缓缓说道:“既然你如此执着,我就告诉你罢。白秋练是洞庭湖里的白鱼精。她的母亲被龙王派来管理船只来往的事务。最近龙王下令选美人,听说白秋练颇有姿色,命令白秋练的母亲把她送去。她的母亲报告了你们已成亲之事。龙王听罢大怒,把白秋练的母亲打回原形,赶到湖岸边,饿得她快要死了,以至吞了钓饵,遭到昨日的灾祸。虽然还没有死,但龙王的责罚还没有取消。昨夜白秋练去见龙王,说所有过错都在于她,她愿替母亲受罚。于是龙王将她囚禁起来,发誓要让她如花般的青春年华在暗无天日的监牢中消磨殆尽。”

慕蟾宫如遭到突来的一记晴天霹雳,张目结舌,浑身一颤。慕蟾宫心道:“难怪秋练有这么多奇异之处。她每日都要喝洞庭湖的水,就算有甘美的泉水也不肯取代,她听说那条大白鱼的时候焦急万分的样子,还有种种往事,虽也曾有过怀疑,却都没敢细想。她和她母亲初见我时那种异样的目光,必定是因为料到了今日的后果。”他怅然望着轻轻漾开的涟漪温柔地抚平被惊动的湖面。

他想起白秋练曾问过他:“假若你是许仙,我是白素贞。你得知我是千年蛇妖后,还要不要我?”慕蟾宫诚恳地答道:“我当然要你!即使只跟你做一天的夫妻就立即死去,我也要你!决不嫌弃你!”当时白秋练娇弱无力靠在他身上,泪盈双眸,说道:“我知道,只有你对我好,只有你了解我的心。我也和你一样,只要跟你做一天的夫妻,就算立刻去死我也心甘情愿!”慕蟾宫笑道:“好好的怎么说到死呢?换做你,你会离开我么?”白秋练含泪微笑道:“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慕蟾宫微笑着把她抱得紧紧的,道:“这句诗多不吉利。难道我们还会‘此恨绵绵无绝期’不成?”此情此景,历历在目。而后他们共同许下的誓言仍在耳边回响:“上苍作证,碧湖为凭,你我誓愿终身厮守,永志不渝!”即便此刻得知白秋练真的是妖精,慕蟾宫的心意仍是不变。说他是执着痴心也好,说他是鬼迷心窍也好,总之他仍是真真切切地爱着白秋练。但想不到的是自己那句不祥的戏言竟要成真!

他不禁生出无比的担忧,问道:“真君先生,这该怎么办呢?如何去救她呀?”真君道:“为何你听得她是白鱼精竟不害怕,反而想要救她?”慕蟾宫道:“她从来没有害过我,反而一直助我、爱我、敬我。世人都笑我无能,连我爹也瞧我不起,她却对我流露出真挚无比的倾慕之情。她为了嫁给我,不惜冒死违犯龙宫的禁令。能这样待我的凡人又有几个?我何必在乎她是人是妖?她为了我才身陷险境,我又岂能不去救她?”

真君听了这话,点头赞道:“说得好!真是个痴情种子。”慕蟾宫又连磕了几个响头,道:“还望老先生指点。”真君叹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帮白秋练?我和她也算是近邻。她聪明伶俐,心地善良,一年前为了救一个与她只有一面之缘、身份卑微的宫女,冒着被责罚的危险向龙王最宠爱的女儿三公主求情。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慕蟾宫想起花舫相遇之事,脑际间灵光一闪,问道:“难道三公主就是刚才那位女子?”真君道:“不错,就是那个蛮不讲理的丫头。”慕蟾宫大喜,道:“既然她认得秋练,就可向她求情,求她想法子放了秋练!”

真君道:“不可能。三公主骄横高傲,目中无人,禀性残酷,手段狠辣。其日常之所作所为,更是乖张怪谲,难以细说。当年那个小宫女只是碰掉一个杯子,将她从梦中惊醒,她就要把那个宫女关到她私设的充满了毒虫的魔牢里。白秋练伶牙俐齿,一张嘴说得天花乱坠,不知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说服她放了那个小宫女。如今龙王责罚白秋练,也不仅仅是好色之举。他恨白秋练私结尘缘,违抗君命,使自己威严扫地。龙王的怒气翻江倒海,充斥云霄,就算三公主求情也不一定听得进去。三公主又如何肯做这般吃力的事?何况当年白秋练求她放了小宫女时,为了不引起她的妒意,故意掩盖自己的容貌。三公主向来视被骗为极大的欺辱,岂会善罢甘休?三公主尖刻难缠的本领可谓举世无双、旷古难寻。若是去求助于她,更不知她该多得意忘形呢。她定会颐指气使一番,最后仍不答应。不是老朽无情,老朽实在无能为力。”他对这三公主甚是厌恶,只是碍于龙王的情面不得不让她几分。三公主百无聊赖中偷了他的如意杖,惹来今日这场纠葛。类似的事比比皆是,简直“罄竹难书”。

慕蟾宫听得心里阵阵发冷。他虽然领教过那位龙公主的蛮横无理,也亲眼见到她那种目中无人、唯我独尊的狂妄脾性,但觉得她心肠其实并不坏,再怎么与她纠缠也不至有性命之忧,总比失去白秋练生不如死的好,还是决心试一试。他说道:“三公主说要责罚那个小宫女,也许只是吓唬她罢了。一年前她曾扬言要撞死我,后来仍然放过我了。不如让我去求求她罢!既然救秋练只有这个办法,我总得尝试一番。真君先生,您能帮我么?”真君惊道:“你真的要去?要知道,这件事危险至极,非你这个凡夫俗子能应付得了的。”慕蟾宫慨然道:“我心意已决,坚如磐石。人生在世,只是白驹过隙,匆匆而过。如果没有了白秋练,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能为我冒犯龙王,我也敢为她冒生命危险!”

真君深邃的眼神精光大盛,仰首望往天上的星月,暗笑自诩为万物之灵的人,情关难过。他说道:“这世上人间的种种悲欢离合,有情众生的喜怒哀乐,有如海市蜃楼、镜花水月,短暂而虚幻。你可要看得开一些。”慕蟾宫道:“先生所言极是。只是晚生造诣尚浅,难以看破这红尘俗事。”真君朗声道:“你需再考虑一日,若仍是不改初衷,明日此时再到此处,我引你去见三公主。”言罢雪白的身影化为一缕轻风,飘然而去。不久,四周扬起的气流尘埃轻轻散开,化作无人理睬的烟云,被风推向遥不可测的远方……

来无影,去无踪,留下慕蟾宫一个人怔怔出神,理不清心中是何滋味。

此时已是残星欲敛,月儿暗淡,天将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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