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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龙誉一句话,让烛渊正要落到她胸前美好处的吻顿了顿,脸顿时黑下。
“那你怎么这种利索迅速!?”没有吗,是她的空欢喜吗?
“非常时刻,自然不一样。”烛渊愤愤地哼了一声,故意下口重了一些,惊得龙誉张口就喊疼,烛渊这才满意地又冷哼一声,“阿妹还知道疼就好,又分神,想来不惩罚惩罚阿妹是不行的了。”
“阿哥,我知道错了。”龙誉适时地往软被里缩了缩脑袋,在烛渊的喉结上轻轻啄了一口,*的双臂紧紧环着烛渊的脖子,笑得有些羞赧,将烛渊身体里的热火完全引爆。
坚固的床铺,在这个静寂的夜里,居然轻唱出歌谣。
翌日,曳苍与布诺一起端着早饭来到蚩尤神殿时,龙誉震惊不已,同时也不敢抬头多看他二人,只有烛渊平静地吃着早饭,像是这一年里的事情从没有发生过一般,而曳苍与布诺这两个恨她入骨的人就站在他们身后看他们吃饭,让她这一年练就出来的本领在此时此刻也如坐针毡,偏偏烛渊像个没事人一样兀自该喝粥的喝粥,该吃菜的吃菜,龙誉觉得吧,她要练就像她阿哥这样雷轰不惊的本领还需要很大很大的努力。
“放心吧阿妹,有我在,他们两个不敢杀你。”烛渊在龙誉内心煎熬挣扎后终于喝下一口粥时不冷不热甚至看也不看龙誉一眼就开口道,成功让龙誉一口刚刚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的粥给喷了出来,烛渊蹙了蹙眉,“阿妹,真是脏死了,自己端着你的碗自己去边吃去。”
“……”
布诺沉着脸,曳苍憋着笑,憋不住了就笑出声,“大人,好歹你小媳妇现在也在咱们圣教堂堂的教主,大人你这么说真是不给咱们教主脸面。”
媳妇?龙誉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看着已经一年多不曾对她笑过的曳苍,心下滋味百般杂陈。
“我已经跟他们说我和阿妹成亲了。”烛渊慢悠悠地喝着汤,像是读到了龙誉心底的想法一般,慢悠悠地解释。
“大人说得对,有大人在,我们不敢杀你,而你如今身为教主,我们还需敬你重你。”曳苍忽然不笑了,严肃地看着龙誉,眼神冷如刀,“可你若再让大人承受不必要的伤害,只怕我们连大人的话也不会听了。”
龙誉看着曳苍,再看向布诺,忽然站起身,向他们微微躬身,她没有说话,可他们却知道她坚定的眼神所想表达的话。
她说,日后,由她来守护他,不是以一个教主的身份,只是以一个爱人的身份。
布诺只是定定看了龙誉片刻,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烛渊面前,向他微微躬身垂首,转身离开了,曳苍也笑呵呵地说他还有的要忙,也先走了。
龙誉看着布诺与曳苍的背影,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继而笑了,从烛渊身后搂住他的脖子,将身子压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地将他的身子往前压,有些开心,“阿哥,我觉得曳苍和布诺人很好,至少对阿哥很好。”
烛渊将手中吃空的陶碗搁到桌子上,任身后的龙誉压着他的背,淡淡道:“阿妹,我吃完了,你要是在我数到十的时候不把你那碗脏兮兮的粥喝完,我便先走了,一……”
龙誉立刻从烛渊背上蹦下来,捧起了她才喝了一口还被喷出来的那碗粥,在烛渊只数到五的时候便将一大碗的粥喝了个底朝天,末了还用手背擦嘴,看得烛渊一脸嫌弃,龙誉则又蹦到他身边,将擦过嘴的手背一把抹在他的衣袖上,而后得意地昂头哼了一声。
“脏死了。”烛渊微微蹙起了眉心,弹了弹被龙誉弄脏的衣袖,慢慢站起了身,“阿妹把你收拾好的包袱带上,走吧。”
“阿哥。”龙誉拉住了烛渊的手腕,有些欲言又止。
“这一年来阿妹不是已经练得了足够狠心了么,还有何所顾忌的?”烛渊淡淡看着龙誉,“而且阿妹不是既不想我留在蚩尤神殿留在圣山,可又舍不得这么丢下圣山不管,除了这个办法,我可再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圆了阿妹这个想法。”
“我只是怕找不到他和他不答应而已。”龙誉微微摇了摇头,拿起了准备好的包袱,拉住了烛渊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一齐往殿外走。
“有我在,这种事情就不需要阿妹操心,阿妹需要操心的事情是找到他之后的事情。”掌心感受龙誉的温度,烛渊原本带着冷意的声音也柔和几分,“之后的事,我会在阿妹脑子不够使时帮阿妹一把,其余阿妹能自己解决的,我不会出手相助,以免阿妹的脑子越变越蠢。”
“阿哥,其实有时候我会觉得你是无所不能的神。”龙誉将头靠在烛渊的肩头,笑得安心,“所以阿哥在我身边我觉得很安心。”
烛渊但笑不语,两人没有从寻常上下山的路离开圣山,而后径自辟了一条道下山,因为圣山之上,除了布诺与朵西,曳苍夫妇俩,没有人知道废弃的蚩尤神殿里这一年里一直躺着他们尊为圣神,甚至整个苗疆尊为巫神大人的人,所有人皆以为他已死,而他们既已决定要一起离开圣山,就更不必要再出现在圣山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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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萧瑟,草木却仍旧青绿,这是初冬的苗疆仍随处可见的画面。
在一处宁静非常的深山之中,一间小木屋静静地坐落在山脚,从屋顶门窗可见这间小木屋搭建的时日并不长,顶多不超过一年时日,有些许地方还透着崭新。
屋外窗户下堆放着大捆枯树枝和堆放整齐的柴禾,劈柴用的木桩就钉在窗前不远处,木桩旁还散落着许多劈好的和未劈好还没来得及收整的柴禾,可以想象是这劈柴之人正劈柴劈到一半发生了什么比劈柴还要重要的事情,使得他扔下了这正劈到一半的柴,因为一柄斧头还正凿在一截木头上跌在木桩旁。
正值黄昏时分,屋顶的烟囱有淡淡的青烟在袅娜而升,想来是主人家正在烧柴煮饭了。
木屋门前,摆着一张小木凳,小木凳前还七零八落地扔着几个丑巴巴的小泥人,不是缺了脑袋就是缺胳膊缺腿的,还有一方女子包头用的花布巾,可见这一地的凌乱是出自一个姑娘之手,只是此刻小木凳翻倒在地,却不见姑娘的身影。
“阿曼,别玩了,来洗手吃饭了。”忽然,屋里有人声传出,伴随着走出一个身穿粗布衣的高挺男子,头发剪成堪堪及肩长,正跨出门槛,在看到突现在屋外的来人时,脚步僵住,脸上的温柔也瞬间僵住,崩碎,继而很快恢复冷静,凄凄一笑,躬身俯首见礼,“阿树见过大祭司。”
“大巫师何必对我如此恭敬,你我本就是平直关系,大巫师用不着对我见礼。”烛渊看着与巫神殿里的大巫师完全两幅打扮两幅模样的独空,淡然道,“大巫师真是好性情好品味,居然找到个这么宁静惬意的地方生活,真是会享受。”
而龙誉在看到齐肩短发一身粗布衣甚至脸上还沾着一抹柴灰的独空时,惊住了,如何也想不到这就是当初那个温文柔柔的大巫师,却也在看到独空的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在安平时候的烛渊,心中更是震惊得难以名状。
“祭司大人,请叫我阿树吧,如今早没了王都,更没有了巫神殿里的大巫师独空,只有一个山野农夫阿树。”对于烛渊,独空的态度一直是恭恭敬敬的,如今也不例外,“向祭司大人见礼,并不是因为任何关系,只是因为阿树尊敬祭司大人而已。”
“呵呵,好一个山野农夫。”烛渊轻轻一笑,“我倒是也想和大巫师一样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山野农夫,是么阿妹?”
烛渊说话时微微侧头看了龙誉一眼,龙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是想和他过山野农夫般的生活,可是她不敢了,她怕自己再害了他。
“既然大巫师说这个世上不再有独空大巫师,那我便唤你一声‘阿树兄弟’如何?”烛渊不在意龙誉的态度,只径自继续道,“那么我也告诉阿树兄弟,如今圣山也没了什么大祭司,阿树兄弟也可以不用张口闭口都是‘祭司大人’。”
听闻烛渊的话,独空脸上满是震惊,可在看到烛渊身后的龙誉时心下便已全部了然,回以烛渊淡淡一笑,“那么阿树便斗胆称祭司大人一声‘烛渊兄’。”
“烛渊兄?啧啧,这称呼听着怪恶心别扭的,对吧阿妹?”烛渊啧啧两声还不掩饰自己对这个称呼的嫌弃,龙誉则白了他一眼用手肘杵了他一下,意在说他不要把嫌弃说得这么直白明显。
独空看着相处极为融洽的烛渊与龙誉二人,含笑的平凡眸子里有浅浅的忧伤,温和道:“烛渊兄远道而来定是劳顿,请先进屋歇着,若阿树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烛渊兄见谅,烛渊兄若是有事与阿树相商,还请烛渊兄歇息片刻稍等稍等,阿树还要哄了阿曼吃饭才能与烛渊兄相谈,抱歉。”
独空说完,对烛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便转身往旁走了。
阿曼?龙誉心里念着这个名字,忽然一惊,正要问烛渊,烛渊却大摇大摆地径自往独空的“家”去了,似乎对独空所在乎的事情完全没兴趣,龙誉看看烛渊,又看看独空的背影,最后悄悄跟在了独空身后,烛渊没有回头,进了独空的“家”。
“阿曼,别玩了,回家了。”独空在杂草丛生的地方走着,一边走一边冲空荡荡的荒野高声叫着,“阿曼,出来了,别玩了。”
独空走过草丛发出哗哗的声响,龙誉没有跟得太近,以免被独空发现了尴尬,而独空却没有回过头看身后有没有人跟着他,他关心的只有他口中的阿曼,渐渐的,龙誉发现他平稳的脚步开始变得有些慌乱,在荒草里奔走着频频翻动着荒草发出哗哗哗的声音,因为天色即将要完全暗下,他还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
就在独空很是紧张时,龙誉发现前方不远处的草丛猛地晃了晃,龙誉以为以独空这种几乎没有功夫的人来说不会发现那响动,谁知独空已迅速地往响动的方向急切地冲了过去。
“阿曼,你在那儿对不对?”独空拨开挡在面前的杂草往前急急走去。
“阿树哥阿树哥!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我抓到了一只小兔子!”在独空还没有走到的杂草深处,有少女的声音响起,带着欢喜和兴奋,像极得到了宝急急向大人炫耀的孩子,“阿树哥你快来看快来看!”
还不远不近跟在独空身后的龙誉听到这少女欢喜的叫声时微微一怔,这声音她记得,是她所厌恶的那个名叫碧曼的公主的声音,只是她所记得的碧曼的声音是狂嚣的,并不像现在的这么纯净,甚或可以说是,稚嫩?
“阿曼抓到了什么小兔子,让阿树哥看看。”还未见到那欣喜声音的主人,独空面上已满是温柔之意,眸中眉心的紧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怜爱。
“是阿曼要送给阿树哥的宝贝!”碧曼的声音开心至极,抱住怀中的小兔子,拨开面前的杂草正站起身,笑得无比开心,“阿曼这就拿给阿树哥看。”
“阿曼小心!”而就在碧曼昂头看到独空就要走到她面前的那一刹那,独空突然大喝一声,用力拉过她将她紧搂在怀里,以自己的背部对着方才碧曼所在的方向。
只因为,在他看到碧曼的一瞬间,一匹灰狼正扬着爪子向她撕来!
“撕——”布帛和皮肉一起被撕破的声音响起,独空只觉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面色煞白,将怀中碧曼搂得更紧。
“嗷呜——”也就在那刹那之间,只听一声野狼的悲鸣,灰狼砰然坠地,脖子底血口大开。
龙誉站在独空面前,收回了自己扬在半空中的手,继而垂眸,眼神变幻莫测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梳着两条辫子的碧曼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小兔子,正怔怔地看着正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的独空,只见那一双原本满是狂嚣的眸子,如今只剩幼稚与无知,独空搂着她,看到她安然无恙,才扯着苍白的唇冲她温柔笑笑,“阿曼有没有吓到?嗯,小兔子很可爱。”
“阿树哥,你不舒服吗?”碧曼抱着小兔子,一脸担心地看着独空苍白的脸,想要越过他的肩往后看,却被独空挡着不让她看到那惨死的狼,碧曼将小手贴到独空脸上,轻轻摸着他冷汗沁出的脸,可怜巴巴道,“阿树哥你的脸色好白,是不是阿曼又做了什么事惹阿树哥生气了?是不是阿曼出来捉小兔子没有和阿树哥说,所以阿树哥生气了?阿树哥不要生气,不要生阿曼的气,阿曼以后再也不捉小兔子了,阿曼这就把小兔子放了。”
碧曼说着就要将怀中的小兔子放下,却被独空阻拦,只见他依旧笑得温和,“阿树哥没有生阿曼的气,阿树哥喜欢阿曼抓的小兔子。”
“真的吗真的吗!?”碧曼突然兴奋了起来,“阿树哥不是生阿曼的气,阿树哥是喜欢阿曼抓的小兔子吗!?”
“嗯。”独空温柔一笑,碧曼则像得了宝的孩子一样搂着独空的脖子,将脸贴着他的脸开心地蹭啊蹭,独空忍着痛却不能表现在脸上,只能柔笑着,生怕把她吓了,“来,阿曼乖,先扶阿树哥站起来,阿树哥太高兴了有些站不起来了。”
“嗯嗯!阿曼扶阿树哥起来!”碧曼高兴地点了点头,将怀中的小兔子递给独空,“那阿树哥先帮我拿着小兔子好不好?回家我把它洗干净了再送给阿树哥!”
“好。”独空柔笑着接过碧曼怀中的小兔子,碧曼便兴高采烈地搂住了独空,可却在她搂上独空腰上的那一刹那,她又收回了手。
“阿树哥,你的腰上湿湿的。”碧曼忽然扁起了小嘴,将手移回了自己面前,“阿树哥果然是不舒服吗?”
“阿曼,不要看!”独空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错事,正要阻止碧曼已来不及,因为碧曼已将将沾满他背上的血的手移到面前。
猩红的血,在她白皙的掌心内如石蒜花般绽放。
碧曼的瞳孔慢慢睁大,再睁大,身子摇摇晃晃,忽而抱住自己的脑袋仰天嘶喊,扔下了独空在荒野里肆意狂奔。
“啊——啊——不要,不要杀我阿爹——!不要——”
独空单薄的身子晃了晃,继而苦笑,惭愧地看向站在一旁的龙誉,笑得忧伤道:“让圣蝎使看笑话了,不过能否请圣蝎使先原谅阿树的无耻请求,请圣蝎使帮阿树拦下阿曼,将她弄昏带回木屋?”
龙誉凉凉看了一眼苦涩无奈的独空,再看向疯狂的碧曼,并未说话,只是朝碧曼走去了。
独空如今竟是这样吗,那他们所想的事还能做到吗?
曾经觉得那么令人厌恶的公主,如今竟让人看着觉得无从厌恶得起,真的是世事变幻无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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