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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着对方在极乐城里被簇拥的姿态,南纱来不及松懈便起身戒备,警惕地望着魔修。

然而在魔修一步步靠近后,磅礴的威压随之而来,南纱脸色一白,在运转灵力挣扎片刻后还是一阵摇晃,不稳地用清魄剑撑着身形,有些狼狈地半跪在冰面上。

“你想做什么?!”

突然被死死压制,南纱强行抵抗着满身的沉重,冷眼注视着青年,不断挣扎想要再次起身,清魄剑上的寒意止不住地往外流泻。

而后方的天容律虽然平缓了气息,但却始终没有苏醒的痕迹。

南纱强撑着不肯彻底对着魔修跪下,在反复动弹不了身形后直接一卷寒意将天容律遮掩。

又一次,南纱又一次觉得自己拿的才是男主剧本,天容律在冲动跳进极乐城后似乎一直在受伤,以至于现在只能由她来独自承受一切。

红发的魔修疑惑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南纱,在确定对方怎么也不肯朝自己跪拜后轻笑出声,指尖轻弹出一道红色的光团,看似平静的红光在触及清魄剑后竟是瞬间散开出红雾,直接使清魄剑蔓延开一道的裂纹。

剑吟声骤起,破裂的清魄剑激荡出无数的寒意抵抗红芒,剑身如同弓弦一般剧烈颤动起来。

南纱满眼震惊,在清魄剑险些崩溃时强行令清魄剑冲破威压归于鞘中,而自己在失去支撑后直接栽倒在冰面上,勉强地撑起了身体。

清魄剑是由蓝梨费劲心力打造的天品灵剑,虽不如梦沉镜一般可怖,但也绝非普通的法器,从未被任何修士折断亦从未有过伤痕。

清魄剑突然崩裂开裂纹,南纱震惊得无法言喻,一时间只能戒备地看着魔修,一咬舌尖用血腥味让自己保持清醒,不随意倒下。

魔修的笑声愈发的明亮,又突然在南纱的戒备里一拂袖,暗红的雾气瞬间贴着寒意升腾而起,直接在浮冰外建立前朦胧的结界,而原先束缚着南纱的魔压也逐渐开始消散。

南纱浑身一轻,随后便是识海一阵眩晕,但尽管如此,南纱还是一边护着天容律一边仓促地取出新的法器。

然而不待南纱凝结灵力,刚刚抬手,南纱便一把被魔修扣住了手腕。

做不出挣扎的动作,南纱咬紧了嘴角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而体内灵力竟被压迫得无法动弹,晦涩至极,完全无法被调动。

魔修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南纱,最后却又笑着松手,满意地道:“不跪魔臣,你做的很好。”

体内灵力骤然间又恢复了自由,南纱后退着避开魔修,喘息着按着自己发疼的右手,而头脑也是沉重万分。

本就因为突然摔进海中而受到了冲击,南纱在忽放忽收的魔压下身形仍有些颤抖,在听见了对方的话语后仍旧戒备,更在看见了自己归于剑鞘中的清魄剑后神情凝重。

书中并没有讲述过圣君遗迹第三层水域是否会出现红发的魔族,但对方自称魔臣,便应该在明面上代表着自身曾经效忠于魔界之主律。

然而当年背叛了魔君的却也包括了一干魔臣。

在此时突然面对渡劫期修士,手持无数法器且备受宗门宠爱的南纱在大灾之后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恐惧的存在,更清晰地知晓自己引以为傲的天赋在时间的面前是何等卑微。

她自信自己在未来亦是能到达对方的高度,但是在长成之前,她在渡劫期魔修眼前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而像是看出了南纱眼中的警惕与不甘,魔修摸着下巴摇了摇头,思索片刻后又令红光笼罩在南纱周身,意外使得南纱的气息逐渐平缓。

处理完南纱,魔修的精力又放回了天容律的身上,在几步踏上浮冰后引着红芒吞噬寒意笼罩住天容律,而后自行叩拜在浮冰之上,弯下了背脊低垂着头颅。

“末将熙于,拜见君上。”

魔将的身上的魔压尽数敛起,叩拜之礼虽不完美,但恭敬之情却没有丝毫的减损。

险些碎了冰魄剑又被压制,南纱茫然地望着一切,张了张口后却又说不出任何话来。

天容律虽与她打趣过会不会有渡劫期魔修追随着魔君出现,而后拉着梦道子同归于尽,但两人都知晓这不过是一句笑闹。

上一刻还被自己怀疑的人此时恭敬地同“魔君”行礼,南纱心中思绪纷纷,努力推测着魔修的的意图。

然而此时突然有无数兽鸣鸟啼声响彻在天边,无数妖兽突然从苍穹边际急速掠来,南纱心中一紧,诧异抬头,意外在大批妖兽上发现了魔修的存在。

南纱忍不住又看了浮冰上的魔修一眼,但注意力又猛地被远方海域响起的海兽嘶吼声给卷去。

无数海兽接连着浮现在水面上,宽大的背脊同样存在着无数的魔修。

但无论是天上云海还是四周水域,似乎无一人发现水面浮冰的存在。

魔修们只是驾驭着妖兽匆匆掠去,在水面上荡开无数的波纹,目标直指水天交接之处,南纱侧身追寻望去,意外发现苍穹另一端存在着一片粉色。

无数魔族赶去的水天交际之际即为湖心岛,岛屿之上桃花烂蔓处即为魔君律沉眠之所。

南纱忽而想起书中的内容,在思绪一片混乱后又蓦地回过身。

天容律在红芒之下逐渐恢复了生息,而魔修却依旧维持着膜拜的姿势没有变化。

身上的沉重已经散去了许多,南纱强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回到天容律身旁,放弃再去在意自己根本反抗不了的魔将。

“天容?”南纱不断呼唤着。

而似是听闻了南纱的呼唤,天容律的指尖颤抖着,在环绕自己的红芒不断消散后终于渐渐转醒。

南纱多少松了口气,又一次擦去脸上的水痕,再一次俯身感知着天容律的灵力,确定对方气息渐稳后稍稍安心。

虽然不知道眼前魔修的意图,但至少天容律的情况在转好。

浑浊的气息终于散去,天容律像是被救起的溺水者一般终于寻得了喘息的空隙,在挣扎着睁开了眼后茫然地看着南纱,而后便按着心口大口喘息着,眉心紧紧地皱着一片。

“天容?”南纱再一次靠了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对方。

天容律紧紧地反握住南纱的手心,但在发现跪拜的魔修后又一把将南纱拉到身后,阻隔卷向南纱的残余威压,戒备地看着对方。

“魔修?”

天容律的话语满是冷漠。

南纱愣了愣,但还是安静地待在天容律身后,更悄悄展开灵识感知清魄剑的情况,顺带取出了各种法器藏于袖中。

而魔将也终于抬起了头,但还是恭敬地望着天容律,眼中更透着隐隐的期盼和欣喜,“君上,末将熙于,终于寻回了君上!虽万年过去,但熙于仍愿化作您手中的兵戈,助您重归二十一域!”

天容律一阵沉默,在感受到南纱拉着自己的衣袖的动作后安抚地反握住南纱,打量了魔将半晌后嘲讽地扯起笑意。

“先不论我是不是你要找到的魔君,单说魔君已经陨落了万年,你现在找魔君回去能做些什么?”天容律的话语丝毫没有因为魔修恭敬的态度而松懈下来,反倒是万分的冷漠,“而且万年的光阴,你现在才找到魔君的踪迹?”

听着天容律的话语,魔将一阵沉默,而南纱抿了抿唇后再没有开口。

魔君虽然陨落了万年,但却是在最近才在天域中成为了天容律,魔界想要将魔君找回自然是困难重重,毕竟谁也料想不到曾经的魔君会变成天域中的人族修士。

若非得到了原著,南纱自己也是想不到身边的竹马会和曾经的魔君扯上关系。

但是天容律现在已经拿回了记忆魔种,指不定真的从魔种里得到了什么记忆,从而判定现在眼前的魔修并不可信。

而且现下清魄剑的状态十分不好,似乎随时会崩溃,被对方弄伤了清魄剑,南纱对于突然出现又突然表达忠诚的魔族着实产生不了多少信任感。

看着魔将复杂不安的神情,南纱依旧保持着沉默。

或许对方的那一句不跪魔臣是在判定她是否可以站在魔君的身旁,但对方也不该因此而试图折断她的清魄剑。

若非清魄剑材质特殊更被蓝梨倾注下无数的心血,现在回到南纱手中的早已是一堆废铁。

而天容律似是没有看见魔将逐渐苍白的神情,仍旧是一句一句地带着嘲讽进行着质疑。

魔将不断听着天容律的话语,最后身形一阵摇晃,又一次伏拜在了染血的冰层上:“是熙于无能,无法及时找寻到君上的踪迹。但如今二十一域动荡不安,谋逆之臣再次分裂二十一域,至高域封闭万年之久直至感知到圣君遗迹才重启了域门。”

天容律沉默着没有应答,只是握着南纱的手,借着袖子的遮掩小心翼翼地翻着灵丹与诸多法器,寻找能够拦下渡劫期修士一击的存在。

而魔将还是低着头恭敬地诉说:“圣君遗迹被二十一域重新发现后,位于九州的叛臣们纷纷涌入圣君遗迹,试图以此证实君上已死更得到君上的承传。一番纷扰之后,叛臣多数进入极乐城中,与极乐城梦道子合作找寻开启圣君遗迹的方法,而末将为了探查情况,也一直潜伏于极乐城中。”

说到了这里,魔将又抬起头来深深地望了南纱一眼,而后神情凝重地开口道:“在极乐城与叛臣联手之下,圣君遗迹似乎是被天域剑宗灵门所打开,魔将无法阻止,只能在发现君上气息后一路追寻,终于在此处同君上重逢。”

无数的魔修还在源源不断地朝远方岛上涌去,听见了圣君遗迹现在的情况,天容律寻找法器的动作一顿,片刻后与南纱相视一眼,互相征求着彼此的意见。

“所以你现在是想在抢在叛臣之前找到魔君,带着魔君回魔界?”天容律不急不缓地问道。

魔将点头应是。

“然而我现在纯粹是一个人族音修,你凭什么认为我是魔君?”天容律再一次做出询问,“人修与魔修的气息全然不同,根本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你要带着一个人修回魔界?”

魔将的目光又一次掠过了南纱,但这一次却是挺直了背脊,不卑不亢地做出答复:“君上体内始终存在着魔种,万年之前,末将追随在君上左右,自是不会感知错魔种的气息。魔界现在正等待着您的归去,若需要,君上亦可以带着南纱姑娘一同前往魔界。”

没想到还能够听见自己的名字,南纱谈了噢口气,在天容律摇头拒绝后收起法器回到了天容律身旁,主动对上魔将的威压。

“你能够带我们上那座湖心岛吗?”南纱的目光远远地落在了远方的一点粉色上,“你想要带着天容回魔界,也应该是要带完整的天容回去?他身为魔君的记忆遗落在了岛上,而这么多魔修纷纷靠近湖心岛,那么岛上应该会有天容需要的东西?”

现下虽然仍旧不信任着的眼前突然出现的魔修,但是对方身为渡劫期修士,能折断清魄剑,便一定也能一根根扯断清徽琴的琴弦。

如果对方当真有伤害的意图,就算两人手持无数的法器也多半不能顺利地逃离。

一阵思索之后,南纱还是决定试着让眼前的魔修带着自己和天容律靠近湖心岛。

不管天容律是否需要自己的承传,但让天容律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终归是没错的,毕竟天容律多半还是要回到魔族,试着收回承传总比把承传随意交给魔臣争夺要来得好一些。

只是一个金丹修士却身处魔臣的包围,现在受制于人的南纱亦是心情复杂。

而魔将一阵怔楞,下意识看向天容律,在发现对方做了默认的姿态后稍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岛内情形尚不清楚,叛臣也聚集于岛外。湖心桃源岛是君上所种,入口为玄冰之门,而叛臣们现在正在寻找开门的方法,所以君上在入岛时千万要小心,末将会尽量将叛臣拦在门外。”

仓促解释现下的情况,魔将转身看向水天的边际,在南纱与天容律缓过神前边撤去周围所有的红芒。

下一刻无尽凌冽的寒风扑面而来,眼前景色一阵朦胧,无数的魔修疯狂的冲来,却又都被魔将的魔压尽数甩开。

恍惚间有无数风声入耳,水意卷着花香扑来。

万万没想到魔将会说走就走,南纱下意识握紧了天容律,刚刚扩张的灵识虽然在瞬间被吹散得一干二净,但还是清晰地传回了被魔将击溃的魔压是何等的恐怖。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四周无尽的水域便被漫天飞舞的桃花所取代,只听得魔将大喝一声似乎是划开了什么,南纱和天容律便一起被推往某处桃花堆。

桃花堆前眼前分明是一道玄冰巨门,但在天容律被推着靠近时冰门骤然打开了缝隙,使得两人顺利地摔进了成片的桃花之中。

无数的魔修瞬间冲涌而上,密密麻麻的灵术骤然爆发撕裂了视野,卷着桃花的寒风瞬间被血腥味填满。

手持长|枪在灵芒之中划开一片片空域,魔将缠绕着一身红焰矗立于门外,玄冰门扉打开之时漫天的血雨纷纷扬扬,疯狂阻隔着魔修的步伐。

南纱和天容律摇晃着从桃花堆里撑起身体,回头便看见魔将身上崩裂开无数伤口,一甩手中长|枪冷对着水天之际无尽的魔修。

进岛道路已开,而魔将则独自展开磅礴的魔压守卫着魔门。

“魔臣熙于镇守于此,擅入者,祭我长|枪!”

魔将的怒喝声直接在天地间回荡,万年前的渡劫期魔压磅礴至震起了滔天的浪花。

南纱看着魔将身上无数的伤口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取出了疗伤的丹药,却又迟疑着不知道是否该靠近。

但是一旁的天容律却又一把拉过了南纱,直接带着人往桃花林深处走去,南纱便也只能远远抛出了丹药瓶。

无尽的桃林在踏入之后便再也看不见外界的景色,所有魔修与海浪尽数消散,连带震耳欲聋的声响渐渐消无。

桃花依旧开得如在识海中一般热烈,南纱看着一切有些恍惚,但还是戒备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而终于进入了桃林深处,天容律环视周围一圈后边随意找了片草野坐下,取出随身携带的灵丹服下后闭眼调整着气息,清徽琴更是重新取出置于身旁,在灵力的触碰中发出一阵阵安宁的音律。

南纱看着天容律一串的动作也不打扰,只是取出灵石摆在四周形成聚灵阵。

被追杀后连摔了两次,虽然有了魔将奇怪的红芒进行帮助和更有灵丹辅佐治愈,但天容律的伤势显然无法这么快痊愈。

看着天容律一时半会无法再行动,南纱思考片刻便压下所有烦乱的心绪,跟着坐下调整自己的气息,更引清魄剑出鞘,用寒意同灵力凝结着受损的剑身。

而一闭眼,南纱身侧细微的剑吟便与琴音一同缠绕,起起伏伏呼应共鸣。

不知过了多久,等南纱的气息彻底恢复了正常,险些枯竭的灵力终于在聚灵阵的作用下再一次充盈了起来。

长长地舒了口气,南纱抱着清魄剑睁开双眼,眼前落入桃林中的光辉依旧如同在识海所见般温和。

南纱下意识地碰了碰被魔君律触碰过的额心。

而在一旁,天容律似是比南纱更早醒了过来,怀抱着双手依靠在树下,身上的衣物似乎也换过了一身。看着天容律的脸色转好的脸色,南纱撤下周围的聚灵阵后走上前,陪着天容律一起站在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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