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回康熙:朕对老祖宗发过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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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来啦。”听到脚步声, 康熙抬起头看一眼，了，见她身后的琼枝手上提着小食盒，便故意闻了闻, 道：“好香啊, 该不是阿姐亲手做茶糕吧？”

“还有绿茶『乳』酥与红豆沙卷。”娜仁着食盒, “可都是我亲手做, 你若不多吃两口，就是不给我面子。”

康熙痛快地笑道：“阿姐亲手做, 可是极难得, 朕自然不能落下半块。既有茶糕与『乳』酥, 梁九功, 沏一壶本草茶来吧。”

梁九功“嗻”了一声, 感激地地看了娜仁一眼，带着退下了。

“我可听说了, 某人近来于饮食上不大痛快, 身边都急疯了。你没看方才梁九功瞧着我带了食盒来时的神情, 两眼都要冒光了。”娜仁带着, 又微微有些嗔怪，“多大的人了, 对自己身子也上点心不成吗？若是连你自己都不在意, 旁人再怎么在意又有什么用呢？”

康熙连忙道：“成！成！叫阿姐『操』心了。皎皎呢？她今儿不是休息吗？”

“带着妹妹御花园放风筝去了。”娜仁道, 正说着, 太子小炮弹一样冲了进来，先冲她了个千儿，娜仁侧身让了让，太子没在意, 眼睛亮晶晶地问：“慧娘娘，大姐姐来了吗？”

娜仁不由轻，拍了拍太子衣裳上灰，趣道：“这又是从哪碰一肩膀灰。你大姐姐没来，带着你皎娴姐姐放风筝去了，你若是想找她，就去御花园吧。”

太子有些意动，又眼巴巴地看向康熙，寻求他意见。

康熙好笑地摇摇头，温声道：“就去吧，带足了人，不要往花草丛里钻，仔细小虫子咬你！莫要叫姐姐『操』心生气，知道吗？”

太子尽数答应着，如今他也学了两年礼仪，端起来倒真有些翩翩小公子模样，只是太稚嫩了些，只叫人好笑。

“去岁出痘，我看脸上倒是没留什么疤。”娜仁目送太子被人簇拥着出去，呷了口茶，对康熙道。

康熙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叹道：“朕怎么觉着阿姐这话意有所指呢？”

“你没听错。”娜仁道：“毓庆宫已经开始修缮，你舍得保成搬出去？”

康熙道：“保成也大了，一直住在乾清宫不是个事。哪里像阿姐呢？便是把皎皎留在身边到出阁，也没人会说什么。”

提起这个，娜仁忍不住一，道：“皎皎啊，她是黏我。她妹妹几次三番缠着她，想叫她到撷芳殿一起住去，皎皎只说要陪我，怕我一人住永寿宫寂寞。可她也不想想，琼枝、福宽她们那样多人陪着我，怎么就是一个人了呢？即便按她说，她出生前，我还自己住了多久呢。”

见她眼角眉梢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意，康熙忍不住道：“阿姐快别炫耀了。”

“我这可不是炫耀，是比真金还真大真话！”娜仁斜睨他一眼，“某人若心生艳羡，倒也是平常的，可别为了女儿和我更好，就开了醋坊了！”

康熙无奈地摇摇头，只能叹道：“阿姐啊！”

不吃了一会子点心，他喝了两口茶，又带着些感慨地说道：“其实保成搬出去，朕也是舍不得。平日里他在这，虽说麻烦些，好歹热闹。”

“保成『性』子，倒是不像他额娘，和你小时候却有几分像，只是不如你那时少年老成稳重。”娜仁回忆往昔，唏嘘道：“人都说喜欢回忆从前便是老了，我难道老了不成？……呸呸呸！今年二十明年十八，说什么老。”

康熙忍俊不禁，“阿姐你这些新奇话啊呀，在这说说也就罢了，叫外人听了，不怎么你呢。”

话虽如此说，听娜仁说起少年时来，他便更是感慨了，二人随意喝茶吃着点心说话，氛围很叫人感到放松。

在暖格外候着梁九功听着二人闲话，悄悄松了口气，对着底下小太监了个手势，眨眨眼，竖了个大拇指，指着暖阁内道：“这主，你看着吧，日后阖宫里没人比得上。”

小太监若有所思地也向里头看了一眼，正见娜仁姿态轻松地倚着罗汉榻喝茶，倒不像是皇帝跟前说话，惬意得很，仿佛只是对待一个寻常的身份普通关系亲近人。

最后有些话娜仁还是没有说出口——彼此心知肚明的，真要正儿八经地当个事劝，娜仁没经历那样的苦，拿什么话来劝都是苍白无力，莫不如干脆不提那个，说些旁能叫人心情舒畅话。

康熙也清楚，她是为了什么来的，等用过晚膳，娜仁要回去的时候，他送到影壁前，对娜仁道：“阿姐放心吧。”

不明不白的一句，却叫娜仁猛地把心都放下了，长舒了口气，又觉着眼睛酸酸涩涩地，好一会哑声道：“我只盼你好好。”

康熙着，眉眼神情温柔极了，“朕向老祖宗发誓要照顾阿姐一辈子，怎么敢不好好呢？”

娜仁斜他一眼，轻哼一声，“谁用你护着。”

如此贫着嘴，康熙不忘叮嘱琼枝：“天儿渐热了，你主子若是贪凉，你可要劝住她。”又嗔怪娜仁一句：“皎皎都比你叫人省心。”

“知道啦。”娜仁无奈地应着声，抬步欲走，忽觉着心口砰砰地跳，分明沐浴在温暖季春暖阳下，她却觉着后脊骨泛凉，只听琼枝焦急的声音：“主儿，主儿，怎么了？”

康熙见她登时面『色』煞白，忙走上来扶她一把，也急急唤：“阿姐，阿姐？”

“……无事。”娜仁拧着眉，回神来，先安抚了她们两个，心口的慌劲还没过去，她强压下不知从何而来的慌『乱』感，道：“一时有些心慌，许是昨夜没睡好缘故。琼枝，咱们回去吧。外头热，你也不必送了，回去吧，不是还有奏折没有披阅完吗？”

康熙还是放心不下，命人去传唐别卿过来，娜仁道：“回去了传也一样，我也想回去躺一躺。”

无奈之下，康熙只得点头。

不娜仁这一阵子心口慌得蹊跷，唐别卿诊脉也没诊出什么来，娜仁素来了解他，对人情绪也敏感，看得出来他心中也存着疑。

但康熙在这，唐别卿和太皇太后之间的利益关系这些年都保持十分稳固，又有娜仁与他情分加成，他睁着眼睛说起许是时气不好惹出了旧病时，倒也不慌不『乱』的，可信得很。

至少康熙就信了。

眼见他满怀愧疚模样，娜仁忙道：“快别这样，我到觉着心慌得怪得很。唐别卿你替皇上看看，皇上面『色』不大好。”

康熙后知后觉，轻叹道：“许是着急了缘故。”

他面『色』确实难看得很，这会分出神来在自己身上，便觉着后心发凉，心底深处有一种不祥之感。

他与娜仁二人对视两眼，神情都有些微妙。

直到后来，边关的战报传回来的时候，康熙竟然有一种‘终于来了’感觉。

他心无端地怦怦直跳，颤着手展那封奏折，几次也没能顺畅。

梁九功屏声息气地站在一旁，只听啪的一声，折子落了地，他惊惶地抬眼去看康熙，却见康熙脸上迅速没了血『色』，双眼圆睁，带着些惊恐。

“皇上？”梁九功低低唤了一声，康熙眼圈迅速一红，哑声道：“研墨。”

梁九功没敢多说什么，低眉顺眼地“嗻”了一声，上前小心地替他研墨，康熙拾笔，却没在折子上批复，干脆地取了一道空白圣旨出来，龙飞凤舞地大字掩盖着主人心中的惊慌。

直到晚间，娜仁听底下人说了，知道隆禧在前线受了伤，一只冷箭直直冲着心口窝去的，伤势——不大好。

若算算日子，正是她平白无故觉得心慌那一日。

娜仁手尖发颤，好一会找回声音，哑然道：“如今如何？可是要回京了？”

豆蔻应着，“是，皇上已经下旨，命人护送纯亲王回京养伤。听闻已经拔了箭，想是没什么大碍，娘娘不要太担心了。”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娜仁苦笑一声，摇摇头，又问：“老祖宗可知道了？”

琼枝道：“既然宫里都传了，老祖宗那边是万万瞒不住的。”

“走吧，咱们去慈宁宫。”娜仁兀自坐了许久，了神，方起身道。

琼枝按住她，低声道：“先上些脂粉去，这是什么脸『色』，额角上都是冷汗，别去了，未曾叫老祖宗安心，反叫老祖宗为了您『操』心了。”

娜仁便顺从地坐下，琼枝亲手拧了巾子，替她拭了拭汗，擦了把脸，脸颊上浅浅涂了点胭脂，唇上也抿了一点，好歹有了些血『色』。

慈宁宫里气氛沉闷压抑，太皇太后脊背弯着，盘膝坐在炕上，手轻抚着一柄如意，无端叫人觉着颓废。

苏麻喇轻扶了娜仁一把，在暖阁外站了，轻声道：“好歹劝一劝老祖宗吧，这样干坐一下午了。”

她见娜仁模样，心里又沉甸甸的，好一会又挤出一句，“纯亲王会无事。”

娜仁强笑，见她这样，苏麻喇心中更不好受，别过头去，悄悄擦了擦眼角，推了推娜仁：“快进去吧。”她们两个交谈，太皇太后自然听到声音了，也没抬头，只胡『乱』招了招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