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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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间若还有什么人跟他一样会把江映瑶的安危放在首位的，那一定非江文翰莫属。

孙总管径直带他来到奉玥阁。

正值深秋，院里的菊花开得兴义盎然，一丛丛一簇簇，争奇斗艳，美不胜收。院子里井然有序，跟江映瑶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萧霁在院中驻足片刻，孙总管入内禀报。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浅蓝色素纹长裙配同色短褂的女子便迎了出来。

“霁儿，你来啦。”殷氏热情道。

“见过岳母大人。”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江文翰冷着一张脸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的手上拿着画笔，似乎正在描绘丹青。

萧霁躬身见礼，江文翰冷哼一声。

殷氏拿眼角扫了他一眼，江文翰立刻讪笑，放软了声音：“霁儿不必多礼。”话音中隐隐有些刻意。

萧霁装作没有察觉，随着殷氏走进屋里。

一桌一椅，皆如往常。唯独搁架上多了一个玉雕海棠。萧霁的目光在上面停驻。

殷氏笑道：“这玉雕海棠原先放在偏殿的角落里积灰。我看着挺别致的，就搬到了房里。”

萧霁的眸色暗了暗，也没有说什么，一笑带过。

这时，房内的隔间里探出一双眼睛来。那双眼睛看到萧霁之后倏地亮了起来。

“霁哥哥。”一个孩子窜出来，扑到了萧霁怀里。

萧霁一把抱起他：“永宁。”

萧永宁一下就哭了出来。自从他被转移来江府，一直都表现得很坚强，从未流过一滴泪。眼下却再也止不住，似乎要将所有的哀伤都哭出来。

萧霁一边安抚他，一边对江文翰和殷氏道：“永宁给两位添麻烦了。”

“说哪里话？永宁这孩子乖得很，我打心眼里喜欢他。正好与嘉年做个伴儿。”殷氏笑道。

正说着，江嘉年也从隔间里磨磨蹭蹭地走出来，小声向萧霁问好。

萧霁与他们叙了一阵，便示意江文翰有事要谈。江文翰一脸不悦，将画笔搁回到案上。萧霁偷偷扫了一眼，案上笔墨未干，一幅殷氏搂着两个孩子的画像跃入眼帘。

萧霁别过殷氏，又叮嘱了一番萧永宁，让他千万不要抛投露面，这才跟着江文翰走出房门。

他刚走到门外，便听江嘉年哑声道：“我们都等着你得胜回来。”

萧霁回首，道了声“好”。

江文翰的书房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萧霁知道，江文翰为了收留萧永宁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包括他那一次丢下脸面长跪于沁园门外。

“多谢岳父大人。”萧霁再次拜谢。

江文翰并不领情，语气不显一丝波澜：“用不着。睿王仁厚，我仰慕已久，能为他保全一点血脉也是应该。何况，欠我人情的并不是你。”

两人知道，江文翰口里欠他人情的是安王。只不知道安王到底对江文翰许诺了什么。萧霁也不好问，言归正传。

“岳父大人，萧霁不日便要出征。眼下局势未明，原乌部来势汹汹，萧霁没有万全的把握，想将映瑶暂时托付给您。”

江文翰上下扫视他，冷冷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保护妻子是你当丈夫的责任，推给我是几个意思？”

“小婿并没有推脱之意。只是王府里不太平，我若不在，怕有心人暗害映瑶。这次我与舅舅强迫陛下放过皇后，陛下心中会不会留下疙瘩找我们秋后算账，也是未知之数。”

依江文翰对皇帝的了解，他估摸着皇帝一定不会为这件事为难段家和萧霁。皇帝与皇后正愁没个台阶下，段宏程和萧霁这么一闹，反倒顺了他的意。

不过江文翰这人吧，有个巨大的缺点，就是看不得别人比他好，尤其是萧霁。自己求着殷氏求了那么久，都没个盼头，他很想让萧霁也尝一尝同样的苦头。

他皱着眉点了点头，道：“也对。那你如何打算？”

萧霁不知道他心中的坏主意，如实道：“我想先写下一封和离书。我若能全身而退，岳父大人就把它撕了，莫让映瑶看见。我若不幸，岳父大人就拿去官衙盖章，保全映瑶，将来替她再找个好人家。”

萧霁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发涩，连江文翰都差点被他感动。这么个全心全意为女儿打算的女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江文翰心中好笑，面上却依旧带着愁绪。他指了指一旁的书案，道：“那好，便如你所愿吧。”

作者有话要说：萧霁：岳父，我有种要被你卖了的感觉。

江文翰：别怕，放心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