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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医为宋虔之看诊,陆观带着军医在旁守着,一举一动都让军医看着,要扎针要下药都得先过问。
守了一会,陆观离开房间,去看蹲在府衙牢房里的赵瑜。
漆黑潮湿的牢里散发着一股腐朽霉味,微弱灯光照来,地面浮着一层黑糊糊的泥垢,混合着饭菜的馊臭味。
进来之前,陆观还听见有人低声交谈,伴随他走过的脚步,里头零星羁押的犯人都埋下头,有的装睡,有的从臂弯里偷偷看他,只是谁也不说话。
赵瑜被关在北角最里头一间,与其他牢房隔开,是个小单间。
陆观打开门锁,步入牢房。
赵瑜本在闭目养神,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复又闭上眼睛。
“赵大人,你身为朝廷命官,金蝉脱壳之计用得可趁手?”
赵瑜抬起头,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你留下的血书,害循州军曹许瑞云深入獠寨,险些丧命,他手下不少人,为营救你,在獠人的地盘上丢了性命、受尽侮辱,就连他自己,也拼着一口气,忍气吞声,只为了将你没有反叛的消息带到京城,还你清白。”
“那是他蠢!”赵瑜咆哮道,他嘴角抽搐,面部抖动不已,深深吸了口气,“若不是他一路追着我,我早已经统领獠寨,成就大业。他一个小小军曹,懂得什么?!”
“大楚的江山,早已姓了苻。”
赵瑜冷笑一声:“看你斩孙逸于马下,我还以为你是有志之士,平白可惜你一身武功,甘为苻家小儿效犬马之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苻家的天下,也是从我赵姓手中抢走的。这山川河流,何曾有名有姓有祖宗?能者居之罢了。”赵瑜的话戛然而止,他嘲讽地笑了,笑自己跟这勇夫逞什么口舌。
陆观盘膝坐下,与赵瑜相对,随手抓了根稻草在手中把玩。这里光线昏暗,恰有一丝微光从四四方方巴掌一片小窗射入。
“你是罪臣?”赵瑜这才看,面前人的脸上有块疤痕,旁人或许不知,他为官多年,几乎一眼便识出那是剜去原本刺字之处,欲盖弥彰,反而令疤痕更加明显。
“是你收买獠人在龙河上劫持循州知州柳知行?”陆观不答反问,他手指绕着稻草打转,侧着头眼光斜挑到赵瑜的面上,匆匆一瞥,便即移开。
赵瑜见识过陆观的身手,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忍气答:“那是刘赟干的好事,我不过是经手了银钱。”
“放着知州不做。”
赵瑜鼻腔里哼了一声,还未开口,就听见对面人说:“循州起了兵乱,你无力镇压,这些年你带着循州人开垦田地,选址种树,疏通水利。想必治理农田、冶炼经商,你是无一不通的。我听许瑞云说,循州人民都很感谢你,愿为你的官声上京陈情的人也不少。”
赵瑜略略一怔,旋即冷笑:“蝼蚁苍生,我便是有治国之才,又何用?十年寒窗,翰林三年,外放做官,便是我满腹富国良策,也无用武之地。天子昏聩,与宰相争权,置百姓于不顾。也许苻家真是受紫微星庇佑,先得周太傅鞠躬尽瘁,太傅之后,又得白古游以命相搏,拱卫江山。可这官场众生,有几人还记得圣人教训。子从父命,奚讵为孝,臣从君命,奚讵为忠?当年在京,天子问策,我作了一篇文章论君相相争,便被打发到这流放之地,名为知州,实则是一句话便得罪了皇帝。循州,古乃流放之地,我也只能带这些未开智的蠢货种种地罢了。”
陆观本想同赵瑜谈一会,消减内心不安。实际上他此刻根本不想来牢里,他只是想,如果宋虔之这会醒着,会做什么。
宋虔之一直在查赵瑜的生死下落,陆观知道他对赵瑜的失踪耿耿于怀,更多是源于此事疑点甚多,宋虔之又不肯伤了循州跟来的几人的心。陆观便想自己哪怕在旁看着巫医诊治,也不明就里,说不得那巫医被他看着,不能安心为宋虔之解毒。
只有做这件宋虔之会做的事情,陆观方觉得把心中咆哮不安的猛兽关进了囚笼,哄得安睡。
但赵瑜显然口是心非,其实是觉得跟他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武夫说不上。赵瑜见过陆观两次杀人,言谈间已把他当做是愚忠的武将。
陆观起身。
赵瑜反而疑惑起来,奇怪地看他,心想这盘问便算是结束了?
“下一次科考,獠人也有资格报名进场。”
赵瑜坐在陆观的影子里,一愣,满脸遭了晴天霹雳的表情。
“如你所说,獠人既如此未开化,我们侯爷会禀报朝廷,开办学塾,教化獠族。”
“等一下!”
陆观出门,上锁,听见赵瑜在牢房里猛力拍门,只当做没听见,头也不回地走了。
估摸着说这几句话,从牢房到后衙,这来来去去,也有半个时辰的功夫了。
陆观心不在焉地呆看着来路,双腿无须他下令,便带着他的人回宋虔之的房间。
他是已经醒了?
还是仍然睡着?
陆观茫然地抬头看天,晴空万里,一行鸟列队掠过苍穹。倏然一个黑点冲下来,猛扑过来,近到屋檐附近,陆观才看清那是一只信鸽。信鸽收起双翅,停在屋檐上,双脚轻灵地跳了几下,从檐上滑下来,爪子抓住了枝条,拉扯得树枝弯下腰,晃荡着弹回来。
陆观连忙抓住鸽子,心脏狂跳地摘下纸卷。
内里是吕临刚劲有力的字迹:“周先带皇上赴南州,尚未与我汇合,来信麒麟卫队众人已阅,皆不能识。已派人护送医正赶赴宋州,若离开宋州府,切记告知行踪。”
信鸽从树丛跳到地上,宋程阳在廊下撒了把谷粒,起身过来,问陆观:“怎么样?”
陆观说不出话来,把字条给他自己看。
宋程阳看完,心情亦是沉重,对于人力难及之事,他连安慰陆观的话也不知要怎么说,最后只能拍拍陆观的肩:“医正大人一定有法子。你抓来的巫医还在房中,你去看看,兴许已经解了……”
宋程阳话音未落,陆观已经走了。
入屋内,巫医已替宋虔之施过针,正在同军医说话,见陆观进来,巫医即刻住嘴,走到一旁整理药箱。
军医过来,朝陆观禀报:“将军,这毒是从獠人药猛兽的方子改良而来,配制的草药均要在獠人居住的地方取,相生相克的植物也得从獠人地方取。这位……”军医不知如何称呼那巫医,含糊过去,“……说是需要大量漱祸,配合十数种其他药材炼制成小小一丸,给侯爷服下便可解毒。”
“漱祸?”陆观看了一眼巫医。
巫医翻过桌上茶盘内倒扣的一个杯子,看上去似乎口渴已极,接连喝了两杯,才面色不善地告诉陆观,要是再拖上四五日,就算解毒,人也再清醒不过来,只有痴痴傻傻过完下半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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