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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桐楼。
取自“其桐其椅,其实离离。”
也是她的闺名。但是她的名字不是他起的,是他兄长起的。
再准确地论,是慕伯伯改的。
早先她进学堂前只有个乳名,阿娘从前喊过,再往后,只有慕二他喊。
圆圆。
眼下,周椅桐立在顶楼楹廊上,挨着朱色阑干,风吹着她身上的月色袄裙,荡摆得厉害,像个白事灯笼在那摇摇晃晃,风再紧一些,她就破了。
冥色高楼,重屋从外面落了钥。
金陵急得在楼下一声赶一声地央求,姑娘,你莫做傻事,奴婢已经着人去通知二爷了。
慕筠笙赶到的时候,外面哈气见白的冰天冻地。他于暗色里一记趔趄,狼狈仓皇,好在庆元扶住了他,后者先瞧见了姑娘,连忙厉声喊主子望——
周椅桐已经在上面悄无声息地站了约快半个时辰。
她在望重楼之外的天地,茫茫的白霜笼一城,上弦月歇在枯树的枝丫里,也沉在拔去残荷的寒塘里。
慕筠笙抬眼望到的她,厌世且颓靡。
瘦削的肩膀,尖尖的下巴,长发皆散着,被冷风吹扬起,弥漫半张脸。风中还有惊鸟铃的声音,泠泠作响,顶楼上的人通身全无钗环首饰,赤着双足。
他额角微微在跳,心更是犹如擂鼓,
但声音毫无破绽,“圆圆,下来。”悠扬且漫不经心,这是命令,他一贯的口吻。
慕家向来讳莫如深的一桩事,就是二爷身边的周姑娘。
近侍大丫鬟到角门小厮都知道,二房最最尊贵的是二奶奶,最最得宠的却是周姑娘。
不是妾,不是通房,不是丫头,就是周姑娘。
二爷时常挂在嘴边,查点起一个人,惯会问,“姑娘呢?”
说的就是周椅桐。为了这个女人,慕筠笙甘愿领家法,甘愿在祠堂跪祖宗,甘愿在岳丈跟前站规矩,始终没肯放人出去。
庆元听过姑娘和二爷起争执时的犯上话,‘二叔惯会用自己中意的方式欢喜人。不、我不是人,我只是二叔豢养在身边的一只小畜生。’
‘圆圆,我最后悔的事,就是一日不落地送你去念书。念得你心思大了,心也野了,其实姑娘家的要那么多墨水作甚呢,你瞧瞧你自己,远不如你阿娘过得快乐。’
周椅桐那晚气走了慕筠笙,‘是。我阿娘是个娼妓,可是她起码还有自己选恩客的自由。我没有,我只能被你锁在这个庭院里,等着你隔三差五地记挂起我,来赏赐我点恩泽。继而,慕家上下听着风吹草动行事,二叔来我这里,我就是没名没分地掌上宠;犯了二叔忌讳,您不来我这里,我甚至一日三餐都不能管饱。’
她说她早过够这样出卖.皮.肉的日子了。
这个宅子里有鬼,会吃人心的那种鬼。
她求慕筠笙,二叔放我走罢。这样你对家族有交代,对主母及其娘家有交代,至于她自己,就让她自生自灭罢。
她真是跪在慕筠笙脚边央求他,如同她当初第一次给他磕头时般地小心翼翼。
慕筠笙俯身望她,暖室里的烛火晃进她的眼里,别致温柔极了,他捏住她一脸的女儿色,话音空落落地,“圆圆,放你走,那我怎么办呢?你要去自生自灭,不是要我和你一道死嘛?”
你不会死的。
周椅桐蓄着泪目送慕筠笙离开,久久才呢喃出声。
椅桐楼原是用来藏书的,在宅子西南角上,大爷因病去了后,这处就腾出来,专门收留大爷的藏品及旧物。
最后也成了周椅桐的禁足地。
她的命原是慕伯伯护的,护到最后,她成了慕家上下的眼中钉、肉中刺。
禁足的安排是慕筠笙的母亲亲自派的。二爷再掌权管事,也不能真和母亲闹翻脸,除非他真不要圆圆活。
老太太骂周椅桐是淫.娃.荡.妇,所以才会她那个贱胚子便宜娘索了慕家嫡长子的命,如今这小贱胚子再来索她次子的命。
她要周椅桐跪在大爷的藏书阁里,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慕筠笙与正妻的头生孩子夭折了,隔了几年的第二胎也落掉了,再后就迟迟无所出。母亲将所有的过错全扣在他身边这丫头身上。
“老二,慕家如今是孤儿寡母,式微单薄,我体谅你年纪轻轻出来替兄长管家。但凡事还要有个章法,纳几个妾室也只是繁衍子嗣的用偿。如今,你朝訾家保证,正妻无所出前,你绝不会有任何庶生子女,已然乱了纲常。你为了个不妻不妾的狐媚子赌这样口头上的咒,是要伤阴骘的。”
“何况她……”兹事体大,老太太就算不顾这丫头的死活,也不能失了慕家的颜面。
但也不敢轻易就处置掉这丫头,老主母明白,这丫头是筠笙的逆鳞,矫枉过正,反倒是伤了母子情分。
最后裁度出这样的结果,周姑娘禁足椅桐楼。
何时能出,那就要看二爷自己。
二爷何时有嫡生子女,那周姑娘就何时解禁。
但倘若爷还有旁的什么主意要拿,那就一并预备起老太太的身后事罢。
母亲差丫鬟送来一道白绫,骇然阴鸷、咄咄逼人。
重楼锁进去一个大活人,还不允许带任何侍候的。
只管一日三餐粗茶淡饭。
短短十日不到,下人来报,姑娘爬到了藏书楼最上一层的楹廊上,像是要……要……
慕筠笙从酒楼席面上下来,在楼梯口等庆元后面的话,“要什么?”
庆元急急跪地回,“像是要轻生!”
被禀告的人一身酒气,入耳了什么晦气话,顿时光火,抬脚朝庆元心窝处踹了一下,跌地的庆元差点滚下楼梯去,“二爷,快些回去看看吧,姑娘她……”
重楼的钥匙还在母亲处,慕筠笙着庆元去老太太院里拿。转念,也料到能要到的可能没有几成,他干脆要人撞门拆锁。
顶楼阑干边的人已经摇摇欲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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