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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我者,虎子也。”我笑着打哈哈。
虎子转身,“你啊——就因为你总这样嬉皮笑脸,我才无法拿你当皇后对待,哪有皇后像你这样的?”
“即便贵为皇后,晚上无故在宫里乱跑,被抓到也是要受罚的。”
我将头点如捣蒜。
他无奈,抬手欲戳我脑门——以前我和胖丫犯错,找他去跟家里说情,他就会一手戳一个脑门表示自己恨铁不成钢。
抬到一半,虎子似想起什么,猛地缩回手,“走吧,早点回去睡觉。”
我哦一声,明白有些事看着没变,其实还是不一样了。
快到寝宫时,我和虎子挥手告别。
虎子千叮咛万嘱咐:“今时不同往日,不要再直呼他名字,多吃饭少说话,记住——祸从口中。”
我摸墙绕到窗户底下,正要推窗翻进屋,后衣领却被人拽住了。
“谁呀?”我压着嗓子回头。
大胡子黑着一张脸紧紧拎着我衣领的手,“你跑哪儿疯去了?”
我干笑,“我能去哪儿,就随处溜达溜达呗……”
大胡子磨牙,“宫里在翻新,到处都乱哄哄的,你没事瞎溜达什么?”
废话,要不是知道你忙得没空监视我,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在晚上溜去冷宫啊。
我梗着脖子胡说八道:“皇宫是我家,我在自己家里溜达,有问题吗?”
大胡子被我怼得哑口无言,气得将我从窗子扔进屋,然后踹一脚墙离开了。
我从窗下的软榻上爬起来,攀着窗沿看大胡子在月色下走得怒气冲冲的步伐,不由感慨虎子说得对。
我的确没有皇后范儿。
你看大胡子对我的态度就没变过!
这皇后让我当的——太失败了!
那晚翻窗的事到底让李子恒知道了。
他怒极反笑,大手一挥,将我禁足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宫里已经大变样。
最显而易见的变化就是,王、孙、白三位姑娘照计划进了宫,甚至个个身居妃位。
其中白姑娘……哦不,贤妃还有了身孕。
呵,李子恒这狗男人还挺有效率。
我说呢,禁足那一月,他只来看过我两回,闹半天人家的业余生活比我丰富多了。
大胡子看我知道这些,既不生气也不发狂,似乎有些失望。
他说:“你也不用难过,皇上也不容易。”
我一脸迷惑,啥呀就不容易,美人在怀还给他整委屈了是不?
那我还替贤妃、慧妃、英妃委屈呢!
被吃光抹净最后还有人替得利方委屈?
神经病吧!
我冷笑:“他是不容易,辗转前朝后宫,也亏得他腰好。”
“朕腰好不好,皇后试试不就知道了。”
李子恒一出声,屋内宫人哗啦啦跪倒一地。
我手忙脚乱地随众人行礼,他站在门口,冬日的阳光照在他白玉般的脸上,让我想起一个词——艳光四射。
他这张脸,真的太能迷惑人了。
李子恒半天不叫起,也不进来,就那么冷冷地看着我,“看来皇后还是太闲,都有功夫在背后编排朕了。”
他的自称换了。
意识到这点的我心头一凛,忙将脑袋磕在地上道歉,“请皇上恕罪。”
半晌后,李子恒开了金口,多嘴的大胡子被“赏了”三十大板,而我又被禁足了。
【三十二】
这个冬天我几乎是在禁足中度过的。
自己倒水喝——禁足。
自己叠被子——禁足。
自己穿衣服——禁足。
……
说起来全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可李子恒偏要小题大做。
他说,“宫里不养闲人,宫人们不做事,那也不必留着了。”
我说,“我明明是最闲的那个闲人!”
宫人们每天打扫宫殿非常辛苦,我宫里的柱子里里外外加起来有十几根,每天擦它们都要两三个时辰!
“别耍小孩脾气,在其位谋其事,”他有些生气,“你是皇后,一国之母怎么会是闲人?”
我掰着指头跟他讲道理,你看我文不成武不就,没有经商之才,也缺悬壶之力……
我说得起劲,他却笑了,“真是个孩子——记着,只要你听话,哪怕什么都不会,这后位也是你的。”
我一听,气个倒仰。
想让媳妇乖乖听话任人摆布,那你咋不娶个木头桩子?
我跟李子恒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看我是头脑简单没规没矩的小野丫头,我看他是满腹阴谋偏爱算计的老偏执狂。
每一天从大床上坐起,我都惊讶自己居然还没被逼疯。
其实禁足也不是全无好处。
比如整日不出门,我的脸皮变白不少。
还有,禁足期间,宫妃们不必来请安,我也就不用绞尽脑汁想话题来避免和她们的尬聊。
按说我跟三个姑娘是旧相识,坐在一起不该太尴尬,可她们如今各自为营不说,偶尔还会联合起来挤兑我。
那场面……真是有够难看的。
有时候想想,这皇后当的实在没劲。
李子恒倒是想帮我立威,可我活了十几年,从脚趾头到头发丝都无威可立。
就算顶着凤冠,我也还是小雀仔。
眨眼一晃,又到了年底。
李子恒还是忙。
今儿这个州疫病,明儿那个州旱灾,他私下跟我说恨不能一人掰成两人用。
我看着他有些磨损的袖口,一时嘴快:“怕是恨不能一枚钱掰成两半用吧。”
他展眉,捏捏我脸上的肉笑,“小东西,朕的玩笑也敢开。”
除夕夜,慧妃操持着办了宫宴。
规模不大,就是她们都有父母兄弟来陪,我看了有些羡慕。
李子恒在桌下握住我的手,凑到我耳边说:“好在咱们还有彼此。”
我抬眼看他。
这个虚伪的男人。
他明知道我在羡慕什么,还故意说这话。
谁跟你只有彼此!你能代替我爹娘兄弟嘛?!
你没爹没妈六亲不认,我还想念我的家人呢!
我忍啊忍,最后还是没忍住说:“您大概忘了,臣妾是有家人的,不过托您的福,暂时见不到罢了。”
李子恒的眼神瞬间冷下来,“你要为这个记恨朕一辈子?”
也是酒壮怂人胆,我居然没害怕,还抽出被他握着的手说:“望您恕罪,臣妾出去醒醒脑子再来回话。”
我从偏门出了大殿,喝住要跟上来的宫人,靠在廊柱上望天哭了一场。
哭完我身心舒畅,开始琢磨等会儿要怎样哄李子恒。
揉着眼睛往回走,身侧突然伸出一只手将我扯走。
我吓一跳,抬手拍打来人。
那人一面躲一面沉声说:“别打,是我。”
“虎子?你不是应该在值夜吗?”我松口气,被他拉到墙角。
虎子看上去也松了口气,“我原还想怎么引你出来,你自己出来了就好。”
我奇怪,“你在说什么呀?找我有事?”
虎子盯着大殿,目光沉沉,“丑丫,你不能再回去了,那里……一会儿会有大乱。”
“你瞎说什么……”我看虎子满脸认真,顿时紧张起来,“你你你你……你要造反啊?!”
“我只是帮皇上夺回属于他的位子而已。”虎子声音发狠,“李子恒身为外族人,还不配让我俯首称臣。”
“什什什……什么外族人?他娘是外族人,他爹可是老皇帝啊!”
“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虎子轻笑,“李子恒他娘在嫁过来前就已与人珠胎暗结,老皇帝好面子并未声张,不然你以为为何他母妃受宠,他却处处不讨宫里人喜欢?”
这也太劲爆了。
我脑子嗡嗡响了一阵儿,感觉好像很多事都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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