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行到水穷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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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溪川看到伶仃的表情似是有些动容,于是更加温柔的对她说：“朕知你心里有别人，擅自作主把你留在宫里是朕的不对.请求你的原谅也不大可能.但至少在苦儿面前、在外人面前陪朕做做戏.把朕一国之君的颜面保住.成吗？”

练溪川轻声细语的与伶仃说话，他真的是这样想的.她这样的性子,让她马上忘了慕容云澜接纳他,那是不可能的.自己最初另看她一眼,不也是因着她这性子吗？

练溪川善于操纵人心，否则前一世的伶仃不会越陷越深.他知道苦儿是伶仃的弱点,现在便拿苦儿说事儿.无非是想让她好好做苦儿的养母，替上官锦书照顾好她的孩子.

多余了.

就算他不说，她留在宫里已成定局，还能看着苦儿不管吗？他总是表现出对她有情的样子，然而醉了酒还是要喊锦书.

前一世也是那样.他醉了酒，拉着她的衣袖喊锦书.她那时不管不顾,什么锦书锦瑟，只要与他一起就行.然而他呢,捏起她的脸对她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冒充锦书？”伶仃的泪瞬间就落下来,他嫌恶的别过脸去,不肯再看他一眼.发誓夜里不再去陪他披奏折,晚上窝在尚仪局装病,钱无为来了,她便不得不去.去了，他抬头看她，好像前一晚说那些话的人不是他.又戴上深情款款的面具,让你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是不同的.

“好啊！臣妾也深以为然.若是苦儿看着父母总是远着，以后怕是性情不端.在苦儿面前，臣妾能做到妇唱夫随.”她加重了在苦儿面前几个字，用意再明显不过.

练溪川听的清清楚楚，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朕让钱无为把奏折拿到这里，担心苦儿晚上厉害了.不碍你的事吧？”

“不碍事.”相敬如宾，礼尚往来.

到了夜里，詹青云带着侍卫去各宫搜宫了.这一搜真的是轰轰烈烈，从前云里雾里的娘娘们终于明白了，上官锦书就是上官锦书，哪怕她死了，也是皇上心里无可替代的上官锦书.谁敢动上官锦书的孩子，那便是死路一条.

苏芳菲这一下午一颗心吊着，平日里耀武扬威，这会儿倒像偃旗息鼓斗败了的斗鸡.詹青云带队走出锦容斋的时候，她几乎要倒下去.

曼云终于回来了，与她耳语了几句，她的神色才算缓过来.

到了夜里，春夫人从被窝里被拽了出去，板子一上，不消片刻就招了，是嫉妒伶美人，听说伶美人与三皇子的关系，想着三皇子死了，伶美人就失宠了.至于从哪儿听说的，只说宫人们闲聊，打死不招.到了第二日早晨，便断气了.

裹了席子抬出去，乱坟岗埋了.伶仃心知春归只是糊涂了，但她不是主犯，她只是受人教唆.至于主犯是谁？那日春归侍寝回来遇到了苏芳菲，到了下午曼云又去春归的住处...这些练溪川没有查是因着苏家掌管东路，他现在动不得.

这事儿糊糊涂涂的就了了.但后宫风向又变了，第二日伶仃回安平殿取东西的时候，众人看见她都远远开始跪下.

她看着这些困在围城里的人，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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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仃晋位分的消息传到德阳耳中已是中秋节.她带着部下刚刚打赢了一小仗.眼下两国还未正式交战，德阳带着部下四处放火，惹的大凉疲于应付.大凉皇帝一封信告到练溪川那，练溪川回复即刻查办，却没给德阳去信.

练溪川喜欢德阳这种打法，从前他们打大仗，劳民伤财.现在这样打，耗不了多少军库，靠抢大凉的供给就能活着.

德阳深知练溪川对自己的纵容和欣赏，这天扛着一只四角麋鹿回来.她在齐凉待着，性子已经十分野了.现在穿戴已与男性无异.

顾儒之打开帐帘出来，看到德阳正叉着腰仰天长啸，叹了口气，像什么样子.

却听见德阳大声唤他：“顾先生快来，看本将军抓到了什么神仙！”

顾儒之走过去一看，那四角麋鹿睫毛那样长，通体雪白，被人围着眼神一点也不怯，自在的嗅嗅这个嗅嗅那个.

看到顾儒之走过去，还跑到顾儒之身边.

“长公主这是哪里得来的神物？真是好看.”顾儒之由衷的赞叹.

“刚刚在林子里看到的，不知为何一直跟着我.我便把它扛回来了.”德阳蹲下去摸摸鹿头，麋鹿似是很舒服一般在她手心蹭了蹭.“你这么好看，叫你公主好不好？”

顾儒之嗤笑她：“你这人起名字从来不过脑，马叫将军，鹿叫公主.当真是不费一点力气.”

“哼.就叫公主.公主，你以后就跟将军一起，一起吃一起睡，到了打仗的时候，你自己去林子里躲着，打完了你再出来，听明白没有？”顾儒之看着她，她嘴硬，说是不想游思行，却要公主跟将军整日在一起.

众人正玩闹着，护卫来报：“外面一个叫花云夕的求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