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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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沅和李承浚看着周辅嗣一家笑吟吟的迎来送往的时候，已经是五日之后了。

他们两个端端正正的坐在正殿之中，身后站了四个侍女，微微的扇着风。身侧是周家准备好的冰砖，徐徐的冒着寒气，可这正殿颇大，人又颇多，仍是热的厉害。

周沅回身看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们，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大伯父，搞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做什么，还不如实实在在的找几个壮汉来扇扇子。

是了，他一定是考虑到李承浚的口味，年纪轻轻的皇帝自然是喜欢娇娇嫩嫩的姑娘。可娇娇嫩嫩的姑娘中看不中用啊，大热天的，搞这种假把式干什么？

李承浚看着她，道：“太后可是觉得热？”

周沅指了指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不禁叹道：“哀家这个大伯父，怎么偏生在六月里呢？”

李承浚笑了笑，向身后的侍女取了把扇子，为周沅扇着，道：“这样可好些？”

的确是好些。他手上的力道很大，比那些小姑娘们实在多了。周沅觉得颇为受用。

可席上那些老臣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了。一个个乌眼鸡似的盯着周沅，好像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错事似的。

周沅觉得她这个母后做的太难了，平民百姓家谁家不用用儿子呢？怎么到她这里就成了这样。这些老学究嘴上说着孝道，心里却觉得他们陛下金贵的紧，周沅这种段数的后母，实在配不上他伺候。

周沅叹了口气，真真是对不住了，她也就让李承浚伺候她这一次，怪只怪这天气太热了。

她避过头去，不再看那些老臣，才发现今日周辅嗣请了不少人，这个寿辰办的当真体面。

不仅是她爹娘和兄长、妹妹，崔家一家也来了，也是，他们和周家算是姑表亲，也该当来的。

周沅又向旁边看看，柳家也来了人，柳老太傅正怒气冲冲的看着她，而他的儿子柳毓正规规矩矩的坐在他身侧，目不斜视，端的是一派正人君子的样子。

各世家也都来了人，周沅摇了摇头，她这个大伯父怕是不知道大厦将倾，弄得这么场面浩大的样子，是生怕李承浚不忌惮吗？

她小心翼翼的瞥了李承浚一眼，看他正高高兴兴的给她扇着扇子，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笑意。周沅心头一动，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得这场面有些美好。

如果李承浚真的这么温顺就好了，大约她也就不必再害怕了。不过如果当真如此，怕是他也坐不稳这个天下。

周沅正想着，宴席已经开了，周辅嗣正在慷慨陈词。不过说的都是些陈腔滥调，无非是感谢陛下和太后的厚爱，感谢同僚们的赏光罢了。

李承浚低声在她耳边道：“等周辅嗣唠叨完，朕再接着帮你扇。”

周沅点点头，猛地抬头，倒看见崔白正坐在她斜对面，想来是今日不当值。她冲他微微一笑，他难得的没有避开，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周沅一看之下，倒觉得分外欢喜。不过她也不敢再看他，这宴席中的人来来往往的，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小心思害了他。

不过周漓就没这么含蓄了，她和柳毓是正经订了亲的，就算她把他看穿了，也没人能说什么。至于廉耻啊、矜持啊这种事，她从来不放在心上。

那些所谓的正经姑娘，各个别别扭扭的，也没见谁真有那个运气嫁了自己喜欢的。还不如自己，不要脸一把，倒能抱的美男归。

周漓捧着脸，认认真真的盯着柳毓看。反正也订了亲了，还装毛的鹌鹑。她想，她可真有眼光啊！

柳毓一身月光白的袍子，打理的一尘不染。脊背挺直，宛如白杨树一般。周漓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加清雅入画的男子，即便已见了多次，乍看之下，仍让她觉得心惊。

她听过他与别人交谈，无论是谈论经典还是天下大势，他都应答如流，分析的鞭辟入里。更难得的是他谦恭友善，温和有礼，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她将要嫁给这样的男子，每次想起，她都觉得宛如梦境。

想得正出神，便见周汐走了过来。周漓与周沅不同，她看人没什么好恶，对周汐虽没有多少亲近之意，却也不讨厌她。

周汐坐下来，挤在她身侧，笑着道：“瞧你，眼睛都直了。我听说你们订了亲，便央了父亲今天把柳家公子请来，我平时待你不算亲近，今日也算尽了做姐姐的心。”

周漓很是感念，道：“多谢阿汐姐姐。”

周汐取出绢子来，帮她擦了擦额角的汗，道：“这屋子里太热了，你的妆都花了。不若去我房里，我新购置了些胭脂，我们一道试试。”

周漓不忍拂了周汐的好意，她虽好奇为何周汐今日对自己格外殷勤，却又想着兴许周汐的胭脂的确有独到之处，人家只是好意，便有些心动。她思忖了片刻，便点了头，乖乖巧巧的跟着周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