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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宫内,缕缕香火燃成?的青烟缭绕不断,到处皆弥漫着浓重的香火味儿。一片烟气朦胧之中,太后正跪于蒲团上,阖眼面向桌上一小尊敞衣袒胸的金佛,嘴中念念有词,手中的念珠则一下下的拨弄个不停。
即使是天子,也得遵守孝道,太后虽不是生母,却是实实在在的嫡母,闻瞻进门后撩袍行礼,恭恭敬敬的道一声“问太后安”。
太后未曾转头,淡淡的声音在如此肃穆的环境中更显沉闷,“忙完手上的事儿了?竟来得这样快。”
“太后要见朕,朕自然要赶紧过来。”闻瞻随口应过,自顾自的坐于一旁圈椅上,他向来不信神佛,无?需随太后跪于佛前。
太后轻“嗯”一声,也无?多余的话,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在长定宫藏的人,与玉鸾宫的那个,是不是同一个?”
“是同一个,但人就光明正大的在那儿呆着,良嫔今日还差点见到了,怎么能叫藏呢?”闻瞻这话说得既是坦然,又隐藏三分。
太后微微睁开眼,双手合作对着金佛弯颈低拜,而后才起身转过头来,她只着素衣素钗,没有多余的装饰,而面容并不显老,带着脱离皇宫浮华的平和,一双仍见美丽的凤眸平静如?潭。
她缓缓走至皇上身旁的圈椅前,与他并排坐下,方道:“你藏的佳人究竟是哪一位?竟然如此重要,前些日子愉太妃为此闹过,直至今日还被关在西苑禁足,现下良嫔也闹,又被你一句话贬为尚食。愉太妃的事无?人知晓,但眼看着良嫔被贬的消息就要传出去,你如?何同礼部尚书说?又如?何向群臣交代?”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句句戳中要点,将近日后宫之变一一说出,逼着他给?一个回答。
“若是她们安分守己,朕自然不会?寻她们的麻烦,可她们兴许是觉得现下的日子太过舒适,总要弄出些令朕不快之事,而做错了事理应处罚,朕何需向旁人交代。”闻瞻毫不在意她的询问,语气依旧轻飘飘的,好似没有什么事情能使他慌乱。
太后的目光在他面上打转,企图寻到些蛛丝马迹,“哀家自先帝在时就已经不理前朝后宫之事,后来你即位,哀家自知你我既无母子之情,也无?养育之恩,更不欲出言左右你,可现在事事皆要闹到哀家面前,你让哀家如何决断?”
她的语气稍稍加重,手指又开始不缓不慢在念珠上拨动,檀木珠子两两相撞,发出低微的摩擦声,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中尤为清晰。
她见他毫无反应,言语之间多了些不满,又道:“宫中手握大权的人只你皇帝一个,你要做什么,无?人能置喙,但你也该压制压制性子,难道非要将你暴虐无?道的“威名”做实了不行?先?帝传位于你,是要你稳固江山,不是看你肆虐妄为。”
太后之话说的句句在理,但只最后一句让闻瞻心烦,他垂下眸子,用排排轻羽似的眼睫掩住眼中情绪,回道:“什么样的名号朕不在乎,而先?帝当年传位又实属无?奈之举,但是若朕当真肆虐妄为,就应该搅得这江山动荡不安,才算是正理儿。”
“你……”太后低叹一声,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想抬手轻拍他的肩,但手刚到他臂膀前,又无?声的落下,她自知没有这样的资格,只能温声相劝。
“先?帝和你母亲已去,化作轻烟的人哪里还讲爱恨,先?帝临终之时,对你母亲更是悔不当初,时常捶胸顿足,只道当年不该一时色迷心窍,如?今你又何必再执着此事。况且现下你坐拥江山,还有何不满足?”
“原来在太后看来,坐拥江山便是天下第一乐事?”闻瞻面露讥讽的笑意,落在膝间的手掌不断收紧,正握在龙袍上的金龙五爪上。
说实话,他当年最为厌恶的便是这龙袍的明黄色,因为每每瞧见,就是要见到先帝的时候。
太后轻轻摇头,“是不是乐事哀家不知,但万事盈缺相应,有得必有失,想要无?边富贵和至上权势,总要受的住旁人无须忍受的东西。”
她受不住,所以才会?甘愿囿于仁寿宫一角,以一日复一日的佛前跪拜,才打发漫长而枯燥的深宫日子。
“朕从未说过想要这些。”闻瞻抬头看她,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在被人推着向前,并无抉择的余地,先?帝的一句“色迷心窍”,便将他母亲置于那样难堪的境地,而后的又一句“去母留子”,就如此轻易地夺走一个人的生命。
先?帝捶胸顿足的悔恨,真不知是恨自己一时糊涂乱了伦理,还是恨身边无人,只能将皇位传给?他。
“不管你想不想要,现下这都是你的了。”太后沉默须臾,又把话头调转到先前:“左右不过一个姑娘,你若是喜欢,塞进后宫便是,后宫虚空,只要不太过分,你大可随意的封赏她,何必将人藏于暗处,做你没名没分的……”
念佛之人不说污言秽语,太后咽下后半句话,又起身回到蒲团前,再说出口的就是佛家偈语。
闻瞻看着她挺得笔直的后背,未出声打搅,又端坐片刻,才出了仁寿宫。
次日上朝之时,群臣果然因为良嫔被贬之事哗然一片,他们暗暗担心后宫嫔妃本就不多,现在又少了一位,皇家绵延子嗣一事遥遥无期。
但后宫之事毕竟是皇上私事,他们并不敢多问,只是旁敲侧击的询问良嫔娘娘究竟犯了何时,闻瞻默声不应,他们又将目光转向礼部尚书所站的位置,这才发现礼部尚书今日并未上朝。
散朝之后,群臣更是絮絮不止,纷纷感概前朝刚变过天儿,只怕这后宫也要翻天覆地了,有人却摇头不信,现下后宫只舒嫔一位,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因为朝上群臣的猜忌,闻瞻面色一直不大好看,直到回了正和殿,依旧未缓和半分。
李施手里拿着镇国公刚递上来的折子,一时不知该不该呈上去,只怕皇上瞧见,更是要大发雷霆。
但闻瞻并未给他思?索的机会,瞧见他拿着折子欲言又止的样子后,朝他招了招手,沉声道:“有折子就拿过来,磨磨蹭蹭的做什么?你留着打算自己批阅吗?”
李施讪笑着递上折子,又不忘装疯扮蠢的恭维:“奴才这双爪子,哪有批阅奏折的本事,就是主子让奴才批,奴才也看不懂啊,奴才这辈子唯一能沾到折子的机会,也就是给主子递折子的时候了。”
他惯会贬低自己来恭维别人,闻瞻也不应他的话,抬手展开了那奏折。
奏折用正楷小字写得满满当当,又是谢恩,又是客套的恭维,但细细看来,都是在说一件事,就是以江知宜和卫延婚事即近,求闻瞻允江知宜归府提前准备。
闻瞻将手指停留在奏折上一处,用手点了点,随即毫无?征兆的发了脾气,将整个奏折直接扔了出去,正砸在殿内的梁柱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奏折落地散开。
他眉心微低,声音里已现怒气,“看看,朕就说太医院的人皆是一帮废物,镇国公在折子里说,卫延为江知宜寻到一位名医,可以为其诊病,求朕快快放江知宜出去,好让名医为她瞧病,瞧好了病,过了年便能安安稳稳的进将军府的门儿。”
“什么名医?这世上的名医可都在皇宫,哪还有名医?”李施弓腰跑下长阶,去捡那被扔出去的奏折,小心整理好之后放在桌上,又道:“皇上先?别生气,太医院的人正在想为江家小姐诊病的法?子呢,奴才昨日去看,他们正在试方子,兴许好的方子马上就能弄出来,江家小姐哪还用出宫去瞧病。”
闻瞻抬手捏了捏眉心,只觉整个脑中都在嗡嗡作响,好像又回到朝堂上,群臣叽叽喳喳争论个没完的时候,他抬手在一堆奏折中扯出一封信,扔到李施身上,方道:“去,把江知慎和离王的信件传到镇国公府去,敲打敲打镇国公。”
李施连声应“是”,把信交给?殿外的侍从,让他立即去传,又不忘回到殿内接着道:“照奴才说,镇国公和卫将军怕是寻不到什么名医,您看镇国公府原来不还去过一个和尚,说什么自己已经参破天机,能救江家小姐嘛,可是他连自己的命途都参不透,又谈何救别人?”
“镇国公府的和尚?”闻瞻轻嗤一声,蓦的笑了起来,他侧目瞥一眼桌上的奏折,别有深意道:“你还真以为那和尚是主动找上门的?”
“皇上的意思是……”李施不解他话中的意思,侧耳细听起来。
闻瞻收起面上的笑容,眉眼再次以冰雪装点,“一个疯疯癫癫的和尚,突然上门说了几句没理没据的胡话,镇国公便深信不疑,为了保住幼女性命四处奔波,你不觉得奇怪?还是说,你觉得镇国公为了幼女,当真是什么胡话都敢信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一切已经明了,镇国公并非没有理智之人,会?随意相信几句胡话,那和尚恐怕压根不是主动上门,而是有人特意谋划而成?。
李施恍然大悟其中事由,正欲出声感慨,就见闻瞻朝他扬了扬手,说道:“去打听打听,卫延寻得是哪一位名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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