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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了那句话后,继续低下头,耐心地为手里织锦做最后的润色。
子孤熙牵引着金丝的手稍稍一滞,他低头看着妹妹精心布置的这幅织锦图。
子艳山是织锦的天才,她的每一副作品都别出心裁。
这幅图的主题就是地涌金莲与东君之光。皇宫被地涌莲花捧在掌中,大的莲花,小的莲花,漫山遍野,密密匝匝。
金莲花把东极宫照耀的如同太阳升起时的天宫。
上方腾空而起的是平朝国鸟——风头燕鸥翅膀上的神羽轻盈,足下鸟爪却刚利如锋。
这是富贵的象征,也是翱翔的号召。
子孤熙看着那幅图渐渐心神不定,他竟生出了一种错觉:根本没有人配得上这件织锦。
“二哥。”子艳山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把陷入迷障的子孤熙突然唤醒。
“?”子孤熙转头看向她。
“这织锦你喜欢吗?”子艳山问他,“你可能不相信,我织这幅云锦快一年了,日夜不停。可我从开始到结束,没有挑错过一个花纹,没有落错过一个针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子孤熙淡淡道:“因为你技艺高超,独具匠心。整个即墨城没有人能比得上你。”
“不,不是这样的。”子艳山霍然抬头,“因为这是要送给你的,它必须完美无缺,一气呵成。从你出兵月泉到现在,我的织锦架子就没有停下来过。”
她话中激动,但子孤熙默不作声。
“这个月的初七是你的生辰。我本想把它送给你,作为有朝一日,你君临天下穿戴的礼服。”子艳山牵起了子孤熙的手,让他摸着这织锦上稍稍凸起的锦绣,摸着自己三百多天的心血:“二哥,我毕生最大的期望就是助你化龙登天,看你功成名就。”
“所以,只要我的婚姻能为你带来好处,哪怕一点点我都心甘情愿。”
子艳山突然攥紧了兄长的手,子孤熙下意识想要把手从对方掌中抽出。可子艳山的劲道大的出乎他想象,这根本不像少女的手,更像是万钧龙钳。
“我知道你的意思。”子孤熙轻声说。
子艳山闭上了眼睛,鼻尖有点泛红:“可我恐怕……没有机会亲眼看你披这件织锦了。”
“对不起。”子孤熙一时无言,他当然知道远嫁和亲对于一个女孩子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离家千万里,意味着亲朋好友再无相见时,意味着在诡谲多变的政局里赌命。
子艳山在他心里是有着龙爪金鳞的军人,但说到底:她只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女孩子。
“这件织锦很漂亮,我收下了。”子孤熙抚摸着上面的每一条纹路,“但我现在配不上它,你才是真正的主人。
“它本就是为你而生。”子艳山淡淡道,“这是它唯一的价值。”
“……艳山我答应你,哪怕你未来远嫁西域,但我国疆域的每一寸,你随时都能踏足。无论是以西庭公主的身份、西域皇后的身份,又或是未来大新女王的身份。”
“我走了。”子孤熙站起身,“你先休息吧。”
等他转身,只走了不出五步的距离时,子艳山叫住了他。
“二哥!”
子艳山喊了子孤熙一声,看着兄长转身之后疑惑的表情,她咬了咬牙:“可我要是做不到呢?如果苏贡那一方的势力压过了西帝,就是我愧对了你和父皇的嘱托。我不能让他们把我俘虏了去,成为要挟我国的人质筹码。所以,把你的随身佩剑也送给我做嫁妆吧,万一事与愿违,也好让我自刎谢国。”
子孤熙看着她,缓缓道:“万一真有那一天,我宁愿割舍半壁江山,也要把你换回来。”
子艳山深呼吸,强忍着心中的感触:“真的?”
“当然。”子孤熙回答,“除了母亲之外,你是我这辈子最信得过的女人。”
“那步金台呢?”
子孤熙微愣,笑道:“奇怪,你们好像都很喜欢提她?”
“我从没有见过你这样喜欢一个侍妾,连这个名字都是皇兄你亲自取的。”子艳山不冷不淡地说,“我曾听一位师父谈论心得,如果真心相待某个人,就会把自己最珍重的东西都送她。”
“所以?”
“你以前给宠妾赐名,都是什么露奴、红罗、沽酒……还有桃娘。”
听了她的话,子孤熙挑眉微笑:“我取名只求朗朗上口,好记就行。你倒是记得比我都牢。”
“如果你不对她另眼相看的话,是不会给她‘步金台’这种名字的。因为这三个字正好说明了皇兄你的毕生所愿:步登金台,万人之上。”
心中砰然炸响。
但子孤熙很快撇过去:“艳山,你的名字也是我取的。”
“……”子艳山愣了好久,她的失落明显地写在脸上。她看了子孤熙一眼,看了又看,最后忍不住叹道,“罢了,二哥回去吧。如你所见,我确实该歇息了。”
逐客令已下,子孤熙并没有多做停留。在他心里,这个妹妹并不像其余闺阁少女那样矫情。子艳山说一不二,不用他费尽心力去猜。
所以,他也就看不到自己走后,刚刚迈出华霜殿门庭的那一瞬间……那个有着龙爪金鳞的女孩子突然趴在织锦架子上,失声痛哭。
等子孤熙回到贺仙宫时,已经是戌时入露的时辰。贺仙宫的温泉水声“滴答滴答”,像是初生猫儿娇嫩幼稚的婴啼声。
子孤熙很讨厌贺仙宫的温泉,他本身睡眠就浅,常常被水声吵得心烦。
但霍萨兹尔很喜欢,他最爱躺在温泉里,飘飘荡荡。
这一个月里,子孤熙常常陪着他一起。
他就坐在温泉池旁的小石桌旁,看着霍萨兹尔卸妆后的脸发呆。
就算有多少深仇大恨,子孤熙也得承认霍萨兹尔的长相颇为赏心悦目。
钻石一样的眸,春烦一样的惆。前者是来自西域的璀璨风情,眸如皓星;后者就有点像中原诗词里写的“千种思绪在心头”。
子孤熙今日也没批改东宫的奏章,而是一个人靠在温泉池旁的石桌上,单手撑腮,望着月光下温泉的粼粼水波。
昨天才勒令霍萨兹尔搬出自己的寝宫,子孤熙现在竟有点想他。
他回宫后,把昨天从霍萨兹尔脖子上铮断的项链珠子重新捡了起来。
漂亮的蛇形玛瑙珠、莲花纹路的檀木珠、风情万种的金玫瑰吊坠。
每一颗珠子都来自霍萨兹尔的信徒,是他们亲手送给霍萨兹尔的礼物——希望大祭司这一年都平安健康。
子孤熙把那些珠子吊坠拿在手里,对着月光尝试将它们穿回去。
这个项链,他曾经挣断过一次。那还是在军营里的事情,霍萨兹尔刚刚从重伤昏迷中转醒,就被他一手制服。
项链珠子扯落一地。
事后霍萨兹尔跪在地上,把那些珠子捡起来,一颗一颗重新穿好。
霍萨兹尔没有哭。这半年的时间子孤熙再怎么折辱他,都没有见那个少年掉一滴眼泪。
可子孤熙分明感受到他当时的绝望和无可奈何:项链可以一点一点穿回去,他的人生却全毁了。
旁边的宫廷歌者正在唱着一首西域的小调。
子孤熙虽然早年出没于西域边境附近,但他很少会认认真真去欣赏西域的艺术歌舞。
但今日例外,他一边饮酒,一边听着那歌者的缓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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