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凤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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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灵醒，她一上床，大姐儿动了动眼皮，小手在空中抓了抓，凤姐轻轻握住塞进被子里，隔着被子拍了拍，她便又安稳睡去。

女儿睡得香甜，凤姐儿好似也被她染得困倦了：这一天下来，赶场子一般，真是让人心生烦累，也就只在女儿身边能得些清静安宁。

将手搭在女儿身上，母女俩沉沉睡去。

***

到了贾政生辰这日，两府人丁齐聚荣府，王家和史家也都来了人庆贺。

凤姐不得不把巧姐儿交给平儿，自己满场张罗。

吃酒唱戏，正是热闹间，忽有门吏忙忙进来，找了个婆子传话：“有六宫都太监夏老爷来降旨。”

凤姐心知何事，一边命人告知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等，一边止了戏文，撤去酒席，摆了香案，启开中门跪接。

那太监名唤夏守忠，乘马而至，前后左右有许多內监跟从。

夏太监至檐前下马，满面笑容，走到上厅，南面而立，道：“陛下口谕：立刻宣贾政入朝，在临敬殿上陛见。”

说毕，贾母忙命人看茶。夏太监面上含笑，也不吃茶，只说圣上等着复命，便乘马去了。

剩下贾府众人不只是何兆头，贾政只得急忙更衣入朝。

凤姐早命人备好车轿，贾政匆匆坐上往宫里去了。

贾母等合家人心中皆惶恐不安，不住催着凤姐使人飞马来往报信。

凤姐一面应着，一面将人都让到堂内，又命奉茶，安慰诸人稍安勿躁。

自己又出去安排酒席戏班撤散诸事，还不忘抽个空子叫平儿把巧姐抱回屋里，一时忙的团团转。

多亏她素来能干，此番又心中有数，如此忙乱之下，仍能游刃有余。

约莫两个时辰的功夫，赖大领着三四个管家喘吁吁的跑进仪门报喜：“大喜！传出消息，咱们家大小姐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老爷说，速请老太太带领太太等进朝谢恩。”

众人听了莫不喜气盈腮，尤其王夫人，脸上得意激动掩都掩不住，一时腰背都挺得比往常直些，一副扬眉吐气之态。

贾母带领皆扮上品级大妆的邢夫人、王夫人、尤氏，一共四乘大轿入朝。贾赦、贾珍亦换了朝服，带领贾蓉、贾蔷奉侍贾母大轿前往。

府里有了这样大的喜事，下人们也与有荣焉，莫不欣然踊跃，个个面上皆有得意之状，一时言笑鼎沸不绝。

凤姐招呼了姑娘们各自回房，又命管事约束好下人，莫要太过忘形。因想着晚间回来少不得庆贺一番，又派人吩咐厨房好生准备。

将事情一一交代好，趁着这会子无事，正要赶紧回房看看女儿。

忽然宝玉跑来：“凤姐姐，秦钟病了，你派个大夫随我一起去瞧瞧吧！”

凤姐皱眉，不欲他去，又料想他定是不依，便道：“你去药房找张大夫。”想到往日与可卿的情分，又道，“叫多带些好药。他家里若是人手不够，便来同我说，好从咱们府里派些个过去。”

宝玉连连答应着就要跑，凤姐又叫住他：“晚饭前必得回来，今日府里大喜，晚饭定是要一起吃的。若是二老爷瞧不见你，又是事儿。”

宝玉原本心急如焚，听了这话，心里抖了抖，答应着匆匆跑走了。

果然晚间用饭时，宝玉已经回来，只是面上还带着愁闷。

“你这又是怎么了？今日是你大姐姐的好日子，也是你们阖府的好日子。你摆出这幅模样，回头姨父见了岂不又要生气？”

凤姐正带着人张罗席位摆饭，到他旁边时，听见宝钗在劝他。

她心里撇了撇嘴：自己这个姨表妹向来不干己事不开口，竟也会主动劝别人，真是难得。

凤姐向来不喜薛宝钗，估摸着她也不待见自己。因此两人虽是姨姊妹，却一向不亲近。

同宝钗比，凤姐觉得黛玉讨人喜欢多了。

想到林黛玉，凤姐暗暗叹了口气。连带着看因为宝钗一番话而振作说笑的宝玉也不甚顺眼了。

席间举杯欢庆，众人俱是喜笑颜开。热热闹闹的用过晚饭，大人移到贾母房里商议说话，李纨招呼了姑娘们和宝玉到偏厅吃茶醒酒。

凤姐自然带人在正堂伺候着，听见说圣上有意让元春归家省亲，府里预备建造省亲别墅。

看着王夫人矜持的喝茶，凤姐面上如常，心里却活动起来：她的机会来了。